突然響起的聲音吓了向梓瑜一跳，但她很快就反應過來聲音的主人是誰，随即捂着還有些亂跳的心口嗔道：“你想吓死我嗎？”

白清無辜的撇嘴，“我喊你兩三次了，是你不理我。”然後微微歪着腦袋，“你幹什麼這麼入迷呢？”

向梓瑜擺手招她過來，在白清走進的時候一把将人拉進懷中，讓她坐在自己腿上，笑眯眯地說：“自然是為你的事入迷。”

狐疑地瞅了她一眼，白清餘光掃過電腦屏幕上開着的網頁，頓時心下了然，面上掩飾般的翻了個白眼道：“工作這麼不務正業好嗎？”

撅起紅唇飛快地親了白清的臉頰一下，向梓瑜溫柔道：“現在你是第一位，工作第二。”

轉頭，白清小聲啐道：“啧，油嘴滑舌。”

低頭靠在白清胸前蹭了蹭，向梓瑜笑道：“好了，說正事，我在論壇裡找到了一個招魂使，已經讓人去查了，如果不是江湖騙子我就帶你去看看。”

“招魂使？”白清微蹙眉頭，“我聽說他們在人界裡比較不受歡迎。”

“為什麼？”

“因為他們所學的功法邪門了些。傳聞招魂使能招來世間所有魂魄，不光是鬼，就連成佛但尚未投胎的魂魄以及生魂都能随心招來。”

聞言，向梓瑜面露驚訝，“這麼厲害嗎？”

白清點點頭，“養鬼人想與鬼簽訂契約必須是在鬼自願的情況下，而且簽訂數量最多十到十五隻，一旦越過了這條規定的‘界線’，養鬼人就容易被鬼氣所吞噬，變得人不人鬼不鬼。但招魂使完全不受這兩個條件束縛，他們天生帶有鬼氣，不僅不會被鬼氣所吞噬，甚至可以說鬼氣越強他們的實力就越強，強大的招魂使禦使百鬼不在話下。”

“接觸這些事情以來我還是第一次聽說招魂使，但是……真有像你所說的那麼厲害嗎？我怎麼感覺他們有些寂寂無聞。”向梓瑜略帶疑惑道。

“你的感覺沒錯。”白清笑了笑，“但他們無名并不是因為實力，而是因為招魂使一族曾經引發了事端。百年前曾有一位名揚天下的招魂使妄圖以上萬個靈魂作為祭品發動禁術，替魂消的伴侶逆天改命，不由分說的搜刮鬼魂不說，還不惜造下殺孽奪取生魂湊數。他的行為嚴重破壞了陰陽平衡，導緻三界大亂，最後引來了規則降罰，世界則耗了數十年的時間和數代人的修補好不容易才重回正軌。那個事件的嚴重性不亞于天災，自然受到各個組織的重視，作為罪魁禍首的招魂使被捕後很快就被處了死刑，而招魂使一族也受了連累，雖然沒被誅九族，卻被永久流放到南北兩極。在極端氣候以及饑寒交迫之下，原本生育能力就極低的招魂使出生率就更低了，傳聞如今隻剩不到二十來位。也因為有過這樣的曆史，招魂使自此之後都非常低調，幾乎不出現在衆人眼前。”

向梓瑜有點感慨地道：“問世間情為何物。”

白清睨了她一眼，繼而垂首低語：“真的有那種能讓人不顧一切不擇手段的情嗎？”

“或許有，隻是我們不知道而已。”向梓瑜笑着捏了捏白清的臉蛋，又不安分的撫着白清的背脊和腰側。

面無表情的拍開向梓瑜作怪的手，白清問：“如果是你遇到這種事你會怎麼做？”

想到也許未來有一天白清會消失，向梓瑜唇邊的笑意淡去許多，她擡眸凝視白清，良久，她半開玩笑半是認真地回道：“我不會後悔選擇和你在一起，就算那一天可能會到來。要是真的發生了，我也阻止不了，但我可以将你留在我的心底、記憶裡，然後……我會開始新的生活。”

白清抿唇與她對視着，好一會兒，她擡手揉了下向梓瑜的發頂，輕輕笑道：“那就好。”

向梓瑜的話聽上去有些不近人情，但在白清看來，如果她能這麼做是最好不過的了。

她不需要向梓瑜為了已經不在的自己茶不思飯不想，甚至做出危害他人傷害自己的事情，那不是自己想看到的，這種情亦是過于沉重。

就如那位逆天改命的招魂使，他對伴侶的情的确讓人為之動容，但這不能掩蓋他所犯下的錯誤，獻祭了無數人鬼，做了那麼多傷天害理的事，隻為成就他的愛情，那麼枉死的其他人呢？又有誰來成就他們？說到底，這位招魂使為的不是他的伴侶，而是他自己。若是真心相愛，他的伴侶希望看到他這麼做嗎？也許這位招魂使并不知道，即便他能夠成功，他曾經所犯下的罪孽最終都會報應到他的伴侶身上。

屆時，生比死還要痛苦。

所以，在聽到向梓瑜回答那番話的時候，白清的心稍稍放松了些許，如她所想，向梓瑜并不是容易失去理智的人。

她能比較放心了，在自己再也看不到她的時候，不用太擔心她會不會吃不好睡不好，會不會想不開做什麼傻事，會不會總是沉浸在難過之中無法自拔。

這樣就好。

白清那雙清亮的眼眸中倒映着向梓瑜的身影，神色恬靜而溫柔，唇角小小的彎了下，極少顯露情緒的臉此刻突然變得生動起來，連帶那雙藍色的眼睛也綻放出猶如寶石般明亮的光芒。

被這道炫目的光所吸引，向梓瑜無法移開眼睛，然而很快的，她被那雙眼眸裡晃動的波瀾驚醒了過來。

她讀出了白清後面沒有說出口的話語。

那就好。

好什麼？

好即使我不在了，你也能照顧好自己。

喉頭微微一哽，向梓瑜深吸了口氣，收緊雙臂，把懷中人牢牢摟住，臉埋在白清的頸間蹭了下，平複自己内心的不平靜。

白清一手摟住向梓瑜的肩，一手輕輕撫着她的發絲，然後望着窗外的藍天，輕輕的、小小的，歎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