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監控室裡的兩名安保臉都綠了,一人試着修複,另一人趕緊打電話給剛剛去現場察看的保镖們,然而電話通了許久始終無人接聽,無奈之下隻能再找他人。
部下忙得焦頭爛額,然而作為此處管理者的玄眼下卻好整以暇地坐在房間裡。
他翻閱着書籍,神情冷淡無波,像是沒聽到開着擴音的手機另一端的緊急彙報。
緻電之人說完以後便沉默了下來,不敢催促,隻能捏着手機一臉忐忑的等待對方的下令。
看完當前頁的最後一個字,玄“啪”地一聲合上書,語氣不緊不慢:“真是出乎我的意料。”
那人幹笑着搭腔:“可不是嗎?不愧是衛師兄看重的對手,果然……”
“不。”玄打斷他,聲調倏地冷下,“我是說你們。”
聞言,那人頓時語塞,額上冒出點點冷汗。
“我原以為你們再怎麼沒用多少能派上點用場,結果你現在告訴我,半小時不到,敵人已經入侵到内部了,還是分頭進行,勢不可擋?”
說完,玄輕輕一笑。
笑聲溫和無比,但聽在手機另一頭的人耳中,這聲笑宛如從深淵刮來的陰風,令人不寒而栗,他硬着頭皮道:“是屬下辦事不力,請先生責罰。”
玄眼神幽暗,半晌,他淡聲道:“罷了。舜師兄的人已經過來了,遇到敵人的話隻需要把人引進迷宮裡就好,其他人該做什麼做什麼,維持原狀。”
“是!”
才挂斷電話,玄身後幾步遠的空間突兀的扭曲,一個瘦小的身影從中浮現。
“你也沒他們所說的那麼有用嘛。”少年嬉皮笑臉地說,眼中卻帶着輕蔑與陰郁。
玄瞧都不瞧他,輕呵了聲,“我好歹是人,而你,不過是舜師兄手下的其中一條狗,永遠隻能活在黑暗當中,見不得光,也無法與舜師兄并肩而行,你有什麼資格評價我?”
聽到他的話,少年臉上的笑容陡然消散,他陰狠地盯着玄,寒聲道:“少在那裡得意忘形!你别以為舜哥哥稍微看重你一點我就不敢動你。”
“嗤。”玄一臉不屑,“小鬼,别得意忘形的是你才對。我作為舜師兄的得力助手之一,不僅被賜名‘玄’,還身負要職照顧夫人,看管這裡,論年齡修為我确實不如你,但論在舜師兄手下工作的資曆……你,還不配與我相提并論。”
衛舜喜歡尋一些奇能異士并不是秘密,被他納入手下的奇能異士一般分為兩類,一種是能夠委以高位的親信,另一種則是随時随地能被差遣的護衛。
前者在獲得衛舜的肯定後能夠得到其賜道名,玄是如此,禍亦是。
在玄看來,這是“将”與“卒”的區别,他們這樣的親信能夠幫助衛舜處理各種各樣的疑難雜症,是支柱般的存在,和除了派上“戰場”之外就沒什麼用處的“卒”有着本質上的不同。
所以他打從心底看不起那些隻會動手的“卒”,當然,他從未在衛舜面前表現出這種情緒。
少年的眼白泛黑,表情邪戾,逼人的陰煞之氣自他周身溢出,似乎下一刻就要把玄連皮帶骨的吞噬幹淨。
那股冷入骨髓的寒意令玄不由得蹙起眉頭,但他紋絲不動,隻是冷酷的望着少年。
雖然感到憤怒,可少年并沒有真的失去理智,陰煞之氣在即将觸碰到玄時蓦地滞住,不到幾秒便悄然散去。
他幽幽回視玄,冷冷笑道:“等任務結束。”
玄嘴角輕揚,不予回應。
其他地方的暗潮洶湧白清并不知曉,她正在檢查四樓其中一間房間。
方才一推開門,一股濃郁的花香便撲鼻而來,白清定睛一看,這間房赫然是一間花房,心下頓時有了一絲怪異。
花房一般是敞開或是半敞開的結構房[1],鮮少建立在高處的房間中。
撇去陽光和水源不說,植物根深于大地,若是想建個花房,将植物養在地面上無疑是最好的選擇,然而這間花房卻奇妙的建在此處。
不是天台也不是地面,而是在中間樓層。
能不奇怪嗎?
白清擡手在鼻息處扇了扇,花香味過于濃烈,都快麻痹她的嗅覺了。
但扇着扇着,忽然嗅到了一縷異味。
動作倏地一頓,白清眉頭皺起,那一縷味道轉瞬即逝,快得讓她幾乎以為是錯覺,可她的五感裡最不可能出差池的就是嗅覺了,因而白清并沒有忽略那縷異味,她揉了揉太陽穴算作醒神,繼而開始仔細嗅聞這滿室的花香。
不多時,她終于捕捉到了那近乎于無的異味,藏在馥郁的花香當中,若不是她嗅覺異常靈敏,恐怕真找不出那絲異味。
在花房裡打轉了一會兒,白清勉強确定了異味的來源,她走到一棵快頂到天花闆的大樹前,細細端詳,很快她眼尖的發現,樹幹的細小裂縫上挂着一滴粉紅色的液體。
斂眸,白清用食指刮下那滴顔色怪異的樹脂,置于鼻前嗅了嗅,而後伸出舌尖将其舔進口中,片刻,她的臉色蓦地一變。
白清眼神深暗地蹲下身,用手刨開樹下的盆栽。
好一會兒,她總算看到了自己方才猜測的東西——
黑色的土壤下,有一坨粘滿黑土的、看不清原樣的不規則物體,偶爾有白色的小點從中冒出,旋即又隐沒其中。
看到東西的刹那,白清抿緊了唇瓣,眼中晦暗不明。
她可以看到,那團不規則的物體中纏繞着毛發,有黑色的,也有棕色的。
是的,那是團肉。
一坨已經腐爛了的、生了蛆蟲的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