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正是飯點,雪場外的飯店人聲鼎沸,他們尋了家人少的面館,點了兩碗牛肉面。
熱騰騰的面被老闆端過來,邢雁峰的胃咕噜噜叫,撸起袖子就開始吃。
白鶴秋的胃本來就不太舒服,面越吃越漲,他的眉頭也越皺越緊。
腹中的疼痛感在蔓延,逐漸凝結在右下腹,他把手往那邊一按,又是一陣難忍的疼。
這種痛感怎麼那麼像他得闌尾炎的時候,可他的闌尾明明已經……
不對。
白鶴秋面色蒼白。
他重生了,肚子裡的闌尾還在。
“你怎麼了?”邢雁峰被吓到了,連忙站起來扶着他。
這種疼實在沒法忍,白鶴秋蹲在地上,臉上的冷汗一股一股往外冒。
“闌、闌尾炎。”他憋出一句話,“要去醫院。”
邢雁峰趕緊幫他打車,攙着他的胳膊把他往背上一背,疾步走上車前往飛沙市人民醫院。
等到急診拍完ct後白鶴秋的嘴都是白的,醫生看了一眼就馬上确定是急性闌尾炎,要盡快做手術。
“你家長呢?”醫生問。
“他們不在。”白鶴秋忍着疼說,“我自己簽字。”
兵荒馬亂的辦完住院後白鶴秋已疼得不行,頭昏昏的,好像有些發燒了,術前要禁食禁水,他的右手動了動,馬上就被另一隻手握住。
“你别怕。”邢雁峰抿着嘴,把他的手握緊。
“我不怕。”白鶴秋虛弱地笑了笑。
畢竟他已經割過一次了。
這輩子提前發作,身子年輕,希望能恢複的快點。
“你看起來比我還害怕。”
“……當然了。”邢雁峰緊張。
病床上的人早上還好好的,現在就變成這副虛弱模樣,手涼涼的,臉色也不好。
躺着躺着白鶴秋就開始犯惡心,在床邊幹嘔了好一陣,在手術前硬是被攙着爬起來去上了個廁所,打上麻藥後直接昏了過去。
手術室外的走廊内很安靜,邢雁峰孤零零的一個人坐在外面,手指緊緊扣到一起。
靜音的手機屏幕忽然亮起,電話界面寫着[媽媽]。
邢雁峰退到電梯口那邊,還沒等媽媽開口就先斬後奏:
“媽,我今天不回家了。”
“?反了你了?你去哪玩?”
“我沒玩,今天朋友急性闌尾炎手術,他家長都不在這邊。”
媽媽聽到這句話一驚,馬上軟和了語氣,讓他一個人在醫院注意點,又憑自己的經驗說了些注意事項,給他發來一條住院清單,讓他幫白鶴秋買好。
手術室外安靜異常,邢雁峰心裡開始打鼓,每一秒都像一分鐘一樣漫長,等白鶴秋被推出來後外面的天已全黑。
隔壁床暫時沒有病人,能讓他們休息的好點,醫院發了一張紙,上面寫着所有術後的注意事項,邢雁峰認真地看完,把那張紙放在床頭櫃上。
白鶴秋的眼神毫無焦距,麻藥帶來的後遺症還沒完全過去,現實與夢境相交,讓他分不清究竟什麼是真實。
……我這是在哪……
我好像被車撞了。
巨大的恐慌與無措感襲來,他掙紮着想動,手忽然被不輕不重地按住。
“你想幹什麼,我幫你。”邢雁峰的聲音讓他稍微清醒一些。
“……雁峰。”
“……怎麼了?”邢雁峰一怔。
他第一次聽到白鶴秋用這種語氣叫他。
白鶴秋像入了魔一樣使勁伸手,指尖都在顫抖,那雙眼如潮濕的雨霧,壓上了不屬于這個年紀的沉重感。
他顫抖着輕輕摸上邢雁峰的側臉,眼睛輕輕眨了一下,淌下一行淚水。
怎麼哭了……
邢雁峰的心絞在一起,也不敢把他的手拿下來,把手按上他的手背,茫然無措道:“很疼嗎?”
“我陪你說說話吧,還能轉移注意力。”他放低聲音,盡量柔聲細語,“你要不想聽我說話我就閉嘴。”
“但是不能睡着,醫生說你術後兩個小時之後才能睡。”
“……我知道。”白鶴秋笑着看他,眼中沉重感轉瞬即逝,被壓在最深處。
麻藥漸漸褪了,他從身前到肩胛骨的位置一直是痛的,不用邢雁峰叫醒也沒法睡着,時不時悶哼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