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手機呢?”白鶴秋聲音虛弱,“想看看大壯。”
邢雁峰把他手機從充電口上拔下來,摸進被子裡把他的手輕輕拉出,用拇指往指紋解鎖鍵上一按。
天色已晚,自動喂食機的攝像頭是夜視的,大壯毛嘟嘟的臉正枕在飯盆裡,它睡的不太安穩,躺了一會又擡起腦袋叫着“喵嗷嗚”。
聲音嘶啞,叫聲凄涼,特别鐵漢柔情。
“它叫的好慘。”邢雁峰動容,“是不是想你了。”
“它隻是在問我要飯吃。”白鶴秋不為所動,“自從停了小零食後每天晚上都會這樣叫,叫幾聲就不叫了。”
他身子動了兩下,一不小心扯到傷口又嘶了一聲。
邢雁峰為了讓他看的方便點,起身把陪護床展開,躺在床上打開手機裡帶小電視圖标的軟件給他看,他的首頁有一半都是做手工的,另一半是影視動漫剪輯,白鶴秋都不太感興趣,挑挑揀揀找到一個生活區的vlog。
這位up主喜歡輕緩的配樂,選取的一些旅遊日常也比較溫馨,白鶴秋看着那對情侶露營的日常,在床上打了個哈欠。
“做這種視頻的人好厲害。”他說,“我感覺我的生活平淡又無趣,沒有什麼可以講的東西。”
“我倒覺得你的生活很精彩。”邢雁峰笑道,“比如去養老院做義工後撿到隻有一個蛋的小貓這種事,實在是太精彩了。”
白鶴秋咳了一下,又痛的叫了一聲。
“你别逗我笑。”他邊抽冷氣邊笑,“好痛。”
“不說了不說了,看視頻。”邢雁峰誇張地捂住自己的嘴。
視頻中的情侶正在房車外做飯,天空湛藍廣闊,雲朵下群山起伏,厚厚的草随風搖曳,白鶴秋聽着舒緩的音樂嘴角揚起一抹淡笑,緩緩閉上了眼。
“明天……本來要去養老院見林奶奶的。”他的聲音越來越弱。
“賀文凱說他明天要去志願者活動。”邢雁峰低聲說,“你安心睡覺吧,他說他沒什麼事,可以留到下午,等你醒了我讓他給你打電話。”
“嗯……”白鶴秋應了一句,皺着眉陷入睡眠。
邢雁峰睡的不安穩,隔一會就醒一次,在确認好白鶴秋的狀态後睜着眼躺了一會,實在睡不着,打開手機相冊中拍攝的視頻與相片打發時間,視線在有白鶴秋的那些相片上停留了很久。
心跳規律的變快,咚咚咚地響個不停,邢雁峰關掉手機,雙眼無神地看着天花闆,把右手放在胸口。
又來了,這種感覺。
微涼的手撫上他側臉的奇怪感覺在這時湧了上來,邢雁峰試着用自己的手戳了一下那半邊臉,感覺連指尖都是燙的。
心亂如麻,他隻當自己沒休息好,頭一歪慢慢睡了過去。
醫生給白鶴秋上了止痛泵,可以少受點罪,早上護士來查房時他被驚醒,沒多久又睡了過去。
等再次醒來後病房的燈已全開,白鶴秋動了動僵硬的脖子往旁邊看,邢雁峰收起了陪護床,胳膊一搭,趴在床邊伸出發軟的手臂,輕輕摸着他的發頂。
摸着摸着突然感到一道強烈的視線,白鶴秋警覺擡眼,雲雯琪和陳芷玥正擠在一張凳子上坐着,縮在房間的最角落挽着彼此的胳膊,眼睛瞪的像銅鈴。
“你們什麼時候來的?”白鶴秋尴尬地收手。
“沒來多久,看到你們還在休息,我們就沒出聲。”雲雯琪第一個站起來說,“昨天邢雁峰都在群裡把你的情況說了,你現在感覺怎麼樣?”
“還好,不是特别痛。”白鶴秋說。
現在身子年輕,還沒到上輩子的亞健康狀态,睡了一覺已恢複了一點點活力。
“我們本來想給你帶點水果的。”陳芷玥說,“後來想一想你好像現在也吃不了,給你帶了花。”
白鶴秋側目,病床旁的某個礦泉水瓶中插着一大束滿天星,花開的茁壯,帶來一絲生命力。
“這種花沒花粉,我們也不知道你過不過敏。”陳芷玥指着花說。
看到她們為自己着想,白鶴秋的心情頓時好了不少,真情實感地說:“謝謝你們。”
“你是不是要上廁所啊,之前我做手術的時候第二天要上廁所的。”早就割過闌尾的雲雯琪很有經驗,拉着陳芷玥的胳膊站起來,指着邢雁峰說,“我們倆在這不方便,你把他叫起來,讓他帶你去。”
她一提醒白鶴秋才感覺有點不舒服,猶豫了半晌還是沒舍得叫醒他,等兩位女生離開後想自己起來試試。
……痛!
還是有點痛的,但沒病情發作的時候疼。
能忍。
他呲牙咧嘴的動着身子,邢雁峰猛地驚醒,眼神還迷蒙着手就自動扶上他的胳膊。
“你别亂動,我帶你下來。”
白鶴秋下地下得艱難,等到廁所後又後知後覺的感到羞恥,結結巴巴的讓他出去。
“你一個人能行?……好好好,我出去。”邢雁峰往後退了一步。
“你、你捂住耳朵。”白鶴秋拳頭握的死緊。
邢雁峰照做,在他面前捂着耳朵走出門。
“你放心,我把耳朵捂住了。”他安慰,“不丢臉。”
……不是丢不丢臉的問題。
門外就是喜歡的人,是真的羞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