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的清晨刮着小風,越靠近學校,地面白色的絮狀物越多,看起來比剛化沒多久的雪松軟。
學校裡有很多楊樹,一到春天就開始飄楊絮,白鶴秋鼻頭一癢,打了個大噴嚏,把口罩拉嚴實,等到了教室都不敢摘。
早上全體高一學生還要集體挪到操場聽校長講完話才能走,主席台上的喇叭聲又大又刺耳,激情澎湃地說着什麼“培養艱苦意志,創造美好明天。”
白鶴秋聽的直皺眉頭,校長還非要他們喊幾嗓子“我行,我能行。”,沒有一個同學想喊,稀稀拉拉的應付了幾句校長才罷休。
飛沙山離學校還有點距離,需要開一個多小時的大巴才能到,同學們抓緊時間去教學樓上完廁所才到校門口集合,有序地走上屬于自己班級的大巴。
白鶴秋上車上的早,走到最後一排靠窗的位置坐下,剛拉下口罩鼻子又開始癢癢。
“我這有治鼻炎的藥,你要嗎?”邢雁峰跨了幾步就坐到他旁邊,吸吸被紙擰的通紅的鼻頭,遞給他一個白瓶子。
“不用,這個藥我也買了。”白鶴秋聲音發悶,“你都帶了什麼吃的?”
“便利店買的飯團,面包……”白鶴秋打開背包給他看,“帶了兩瓶水,你呢?”
邢雁峰把書包拉鍊一拉,指着裡面讓他自己看。
他包裡就沒背多少東西,帶了一大包紙,兩瓶水,還有三片壓縮餅幹。
“……狠人。”坐在前面往後趴着看的賀文凱感歎,“你沒有食欲嗎?”
“走那麼遠,不想背太多東西,你帶了什麼?”
“都是薯片。”賀文凱把書包舉起來展示包裡的膨化食品,“還有巧克力。”
“你也不怕中午餓死。”邢雁峰說。
“我選擇活在當下。”賀文凱笑了一聲,“先把零食吃爽了,剩下後面再說。”
車晃悠悠的往前開,這種像在搖籃床裡的感覺讓人昏昏欲睡,白鶴秋有一搭沒一搭地看着窗外的景色,眼皮開始打架。
過了十分鐘後他終于撐不住了,閉上眼頭往下點,哐的一下撞到玻璃,吃痛地叫了一聲後又往另一邊倒,半夢半醒之時靠在某個軟軟的物體上。
車又晃了一會,頭頂處被什麼東西輕輕壓住,他的呼吸越來越沉,放任自己睡去。
……
“……噓,噓,别吵醒他們。”
“噗嗤……我不行了,他們怎麼睡成這樣。”
“早知道就帶水彩筆過來了。”
有人笑的像漏氣,白鶴秋不适地皺眉,睜眼看到一片手機鏡頭。
他差點跳起來,邢雁峰靠在他腦袋頂睡的正香,被冷不丁地一頂,後腦勺狠狠撞到後牆。
“啊!”他吃痛地喊,抱着頭縮成一團。
白鶴秋還沒完全清醒,下意識地呼噜了兩把邢雁峰的腦袋,一臉茫然,也不知道躲鏡頭。
離他們近的同學們嘻嘻哈哈地坐回自己座位,坐在前面的賀文凱等他們完全清醒才把照片拿出來給他們看。
“看看你們倆都睡成什麼樣了。”
照片裡白鶴秋靠在邢雁峰的頸窩,帶着口罩,看不清他的臉,頭頂的位置正好能讓邢雁峰靠上,他們兩就這樣四仰八叉的睡了一路。
“……快删了!”邢雁峰按着前面的靠背,腳一蹬裝作要踢他,“我嘴還張着,難看死了。”
“我不!”賀文凱靈活躲開,緊急轉移話題,“快下車了,你們快準備準備。”
公路的旁邊就是目的地,車徐徐停住,學生們伸着懶腰,一個接一個的往下走,白鶴秋坐的靠裡,是最後一個下車的人。
晴空朗朗,雲在天上是散着的,眼前的戈壁灘一望無際,地上的碎石大多為片狀,土壤中帶着微紅,零零散散的低矮沙漠植物分布在土壤中,看着灰撲撲的。
包容厚重的風減輕了一點荒涼感,無聲的歡迎着他的到來。
就如家鄉的海一樣。
下了車後同學們就忘記了要走十幾公裡這件事,不上課的日子幹什麼都是快樂的,幹幹的土壤中有一些漂亮的小石頭,他們走走停停,眼睛往地上掃視,在發現喜歡的石頭後就立馬側身離開隊伍,挖完再跑回來。
“都跟上!”領頭的老師拿着喇叭一直喊,“不要掉隊!”
邢雁峰正在地上挖石塊就被一嗓子吼了回來,拿着紙把剛撿到的石頭包好,抽張濕巾擦了擦手。
“我剛撿到一個特别适合你的石頭,一會去休息區洗洗給你。”他興奮地說。
“……還有休息區?“後面的熊易林哭喪着臉,“什麼時候到啊,我現在已經開始累了。”
“剛才校長在主席台上講話的時候說中間要經過一片胡楊林,讓我們感受堅韌不拔的胡楊精神。”白鶴秋回頭,“我剛查了,那塊是個景點,有休息區。”
“……春天去看胡楊。”賀文凱吐槽,“葉子都是綠的。”
四月份天氣還有些小冷,早上出門時大家都穿了厚衣服,現在越走越熱,越熱越想喝水,但又害怕喝完想上廁所,渴的不行了才喝一口。
飛沙山乍一看不高,坡度又很平緩,但在走了幾公裡後突然要上坡同學們都有些受不了,隊列裡一片怨聲載道。
上山時白鶴秋的腳突然一滑,邢雁峰一把拽住他的胳膊把他拎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