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吧?”邢雁峰喘了口氣,“這邊有碎石頭,小心點。”
白鶴秋搖搖頭,又胡亂點點頭,拉着背包帶子繼續往上走。
他現在累的一句話也不想說。
在平地上走的時候他還覺得沒什麼,現在爬這遍地是碎石的緩坡坡爬的腦袋疼。
上坡的時候還能忍,下坡時腿都在抖,膝蓋也隐隐作痛,等踏在平地上時腳步都是虛浮的。
“老師……還有幾公裡啊!”後面的同學忍不住了,大喊道。
“快了!”帶隊老師敷衍。
“這簡直、就是……”賀文凱嚼了一塊巧克力,又餓又困,“那個成語怎麼說的?”
“跋、跋山涉水?”邢雁峰回他。
“哪裡有水?”水沒帶夠,渴瘋了的熊易林猛地擡頭,眼冒金星,“好渴。”
白鶴秋還是一句話都不想說,打開包轉身遞了瓶新的礦泉水給他。
“謝謝!”熊易林感動。
“對,成語裡有個渴字。”賀文凱還在繼續剛才的話題。
“望梅止渴?”邢雁峰了然。
“對、對,你語文這不是還挺好的。”
“……閉嘴吧你。”上學期期末語文剛剛及格的邢雁峰咬牙。
“每次一問老師還有幾公裡,他們就說快到了,這不就是望梅止渴。”賀文凱悲戚,“要走到什麼時候才是個頭。”
爬完那座小山下來後每一步都如千金重,白鶴秋的下腰處開始發酸,隊伍裡的說話聲越來越少,面色疲憊。
終于,在千盼萬盼下,他們看到了一片樹林。
四月的胡楊林長着綠色的葉子,樹葉沒有那麼密,稀稀拉拉的覆蓋在枝條上,粗壯的深褐色枝幹卷曲着往天上延伸。
白鶴秋被那片綠意晃了眼,帶上一百八十層濾鏡,一瞬間覺得那片樹林散發着神聖的光芒。
這就是沙漠中迷路的人看到綠洲的感覺嗎?
恍惚的不止他一人,邢雁峰眼都看直了,被腳下的碎石絆了一跤差點摔倒,被白鶴秋和賀文凱兩個人一起撐着才幸免于難。
工作日的景區人不多,學校似是已經和景區商量好了,他們暢通無阻地走了進去,一進去所有人都癱坐在座位上,坐不到座位的就直接席地而坐。
校服嘛,髒就髒了。
白鶴秋抓緊時間去上了個廁所,回來後呆坐在座位上,眼神失焦。
這身子年輕居然還能撐到這裡,要是換成26歲的他來,估計下山那一刻就要去找地方坐着了。
邢雁峰體力好,休息了一會就恢複了活力,用手攥着一坨紙偷偷摸摸的又跑了趟廁所,回來後把被打濕的紙巾打開給他看。
“看,剛才撿的石頭,我洗幹淨了。”
從戈壁灘上剛挖出來的石頭上都是土,洗幹淨後才露出它們本來的面目,邢雁峰撿的石頭大多都是黃色的,隻有兩個是泛着淡黃的白。
“這個送你。”他拿起一顆白色的不規則石塊送給他,“上面有一點紅色,像仙鶴。”
“你這麼一說,是有點像。”白鶴秋握着那塊片狀石頭把玩,眯起眼用手捏住對着太陽看,能看清一點石頭内部模糊的紋路。
“好看。”他愛不釋手地摸了兩把,把書包打開想放在最裡面的夾層裡。
邢雁峰不經意地一瞄,就瞄到了自己送給他的粘土恐龍。
“……你一直放在包裡嗎?”
“你說這個?對。”白鶴秋把裝着粘土恐龍的透明盒子拿出來,“我擔心放包裡會被不小心壓到,就拿了個大小合适的盒子把它放進去。”
“我…”邢雁峰艱澀開口。
一股外面裹着感動,内裡不知道是什麼情感的情緒湧入他的胸腔,邢雁峰低頭看着手裡的石頭,又給他拿了兩顆。
“這兩個也給你。”他摸摸後腦勺,忽然問,
“鶴秋……你大學打算考回家嗎?”
“……應該是。“白鶴秋避開他的眼睛,“你呢?”
蝴蝶的翅膀早已扇動,他沒法停下,隻能祈禱在新的時間線他們也能一起走下去。
邢雁峰像下定了某種決心,擡眼直視他:“我也想考到你家那邊。”
“我們一起去看海吧!然後做一輩子好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