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裝。”邢雁峰聲音變小,低頭任由白鶴秋往他頭上貼冰毛巾。
涼涼的毛巾讓頭部稍微好受了點,邢雁峰垂眼,偷偷去看白鶴秋的睫毛。
“你在這休息會再走吧。”白鶴秋說,“要冰敷二十分鐘。”
“嗯。”邢雁峰乖乖答,坐在床沿問,“你喜歡剛才的禮物嗎?”
“當然喜歡。”白鶴秋道,“我都哭了,你剪的好好。”
“我練了好久,不管剪了什麼都往裡面甩。”邢雁峰點開手機上的粉紅小電視圖标給他看自己的賬号。
賬号的id叫“什麼都試試”,拉到最底部是五個月前發的一些影視混剪,播放量很少,到後面他又剪了一些捏粘土人的視頻,發着發着播放量慢慢增長,彈幕也從個位數變為兩位數,最多的那個視頻是三位數。
白鶴秋好奇的點開幾個捏粘土的視頻看了看,早期的視頻很無聊,後面剪輯的節奏越來越好,配上了合适的音樂後變有趣了許多。
“做着做着彈幕突然就破三位數了……雖然三位數也不算什麼。”邢雁峰說,“還有人問我能不能做個粘土入坑指南,我哪有時間,總不能說我是因為小時候喜歡玩泥巴才開始玩粘土的吧。”
“有微單後清晰度會變好點。”白鶴秋切了幾個清晰度後提議,“早知道就給你買個更好點的設備了。”
“這,微單還不好嗎?”邢雁峰驚吓,“夠用了,夠用了,你到底有多少生活費,别買完沒飯吃。”
“……生活費不算少。”白鶴秋含糊道,“我平時也沒什麼花錢的欲望。”
“對自己好一點,多吃點飯。”邢雁峰真誠道,“現在還要給大壯買貓糧呢。”
角落裡的大壯聽到貓糧兩個字精神抖擻地從床下鑽出,搖搖尾巴奮力往上跳,爪爪正好踩到邢雁峰大腿,疼的他呲牙咧嘴。
“我收回剛才那句話。”他順勢抱住大壯的身子,“你還是少吃點吧。”
門鈴滴滴嘟嘟地響,白鶴秋點的夜宵到了,小貓聽到這聲音也甩甩尾巴縱身一躍,掂着步子往門那邊走。
生日蛋糕太大了吃不完,他們商量了一下就點了個最小的蛋糕,插上寫着“16”的蠟燭,在黑暗中雙手合十,吹散了火苗。
室内陷入黑暗,他們擡眼對視,不約而同的想到了恐怖電影《粉紅鬼城》裡的場景。
當時男主正在給女主過生日,在蠟燭被吹滅後蛋糕忽然變成了……
啊啊啊不能想,不能想!
在電影院還好,出來後也不害怕,到現在這個時間點卻開始後知後覺的害怕了。
“……我去開燈。”邢雁峰摸着黑站起,腿部蹭過一片柔軟,吓得他嗷地一聲叫了出來。
大壯也被他吓到,不滿的在腳底下叫着“哇嗚喵”,聲線沙啞至極。
開完燈後那股被鬼纏上的餘韻還沒過去,邢雁峰食不知味地吃完小蛋糕後想去上個廁所,廁所門内黑洞洞的,看的他心跳飛速加快,更别說看着漆黑的室外了。
窗戶一開,樹葉沙沙響,所有陰暗的角落都像藏着某種巨獸,等他出門的那一瞬間就會從暗中沖出,把他殘忍地吞噬。
不能慫,不能慫。
邢雁峰握着大門把手的手在狂抖。
這種時候就要一鼓作氣,不然會再而衰,三而竭。
他眼一閉,一鼓作氣地轉身。
“我能不能再你家睡一晚。”求求了。
“……好。”白鶴秋咬着嘴唇去給他找睡衣,在進到漆黑房間開燈時也再給自己做心理建設。
白天的時候還沒感覺,現在怎麼這麼害怕?
“家裡有新的牙刷,這是我的t恤,買大了,你能穿。”白鶴秋把疊好的衣服交給他,“新毛巾給你放浴室了。”
邢雁峰拿過衣服,闆着臉走進浴室開啟新一輪的恐懼對抗戰,他洗澡洗一半沖頭發的時候連眼睛都不敢閉,感覺一閉上就有鬼會出來。
眼睛被水蟄了兩下,等出來後邢雁峰就開始可憐地流眼淚,找白鶴秋拿眼藥水滴,緩了一會才慢慢變好,直挺挺地躺在床上,望着天花闆的眼黯淡無光。
不敢關燈。
不敢閉眼。
他在床上輾轉反側,用被子把自己包成一坨,像烤魚一樣翻來翻去。
還好明天是周天不用上課……志願者活動怎麼辦?
一周不去也沒事,不管了,先努力睡覺。
邢雁峰下定決心,眼睛一閉就開始數羊,還沒數幾隻呢又開始害怕,歎了一口氣裹着被子坐起來。
他大腦極困,精神緊繃,額頭上的傷口還在隐隐作痛,完全睡不着。
出去上個廁所好了。
他放緩動作,打開手機手電筒,貓着腰小心地拉開門。
隔壁房忽然傳來一陣騷動,白鶴秋的聲音在顫抖。
“雁峰,是你嗎?”
“對,我出來上個廁所。”
“……吓我一跳。”房間内的白鶴秋松了口氣,把門拉開一條縫,從門縫處可以清晰的看到房内的大燈是開着的。
“……我們今晚……”他有些難以啟齒,眼神閃躲,又尴尬又害羞地說了下去,“能不能一起睡?”
……實在是太害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