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噜噜……”
白鶴秋尴尬地用左手捂住肚子,右手拿着筆放在數學練習冊上。
旁邊的老師一頓,繼續仔細為他哇啦哇啦講解,正好是白鶴秋聽不太懂的部分,他硬着頭皮繼續聽那些和天書一樣的話,腹中空空,肚子又咕噜咕噜地響。
老師忍不住笑了,邊笑邊說:“你中午沒吃飯嗎?”
“吃了。”白鶴秋羞恥道。
上午上完物理課後他就跑去小吃街買吃的,吃了一堆東西後才坐公交車來另一個地方上數學。
白鶴秋每次上數學物理的時候都覺得自己的大腦在和胃一起動,上了半天後頭昏腦脹,胃裡的食物也在腦力消耗中消失。
“做一會題就不餓了。”老師安慰,“再等等。”
下課是不可能下課的。
老師為他們單獨講完習題後又開始上講台哇啦哇啦講,講完後又發了一張紙讓他們做,白鶴秋的胃部在瘋狂抗議,終于在黃昏時得到了解放。
受不了了。
他背着書包走到附近的公交車站上,眼神放空,發了許久的呆,腳邊骨碌骨碌滾來的幾個礦泉水瓶召回了他的思緒。
一位老爺爺慌裡慌張的放下手中的袋子,躬着腰往他這邊走,白鶴秋蹲下來順手幫他把瓶子撿好,被幾個塑料杯吸引了注意力。
那些杯子的容量極大,杯紙套上寫着【沙沙漢堡】,旁邊還有兩個加粗的可愛大字【暢飲杯】。
“謝謝、謝謝。”老爺爺不住的道謝。
“沒事沒事。”白鶴秋擺手,看着爺爺離開的背影沉思。
看到漢堡那兩個字他的肚子就開始咕噜噜叫,想吃油炸膨化食品的想法越來越強烈,他舔舔嘴唇,開始搜沙沙漢堡的位置。
那家店在天堂廣場,坐公交車要坐半小時,正當白鶴秋猶豫的時候通向天堂廣場的公交車就從遠處悠悠開來,想吃漢堡和大口喝可樂的情感占了上峰,他走上公交車找了個位置坐下,靠在窗邊閉目養神。
暮色下的音樂噴泉正在燈光秀,炫目的光穿越人海,白鶴秋避開人群,沿着廣場内的小道走進商業街。
十一月底,雪還未下,空氣中就帶上了雪的冷冽氣息,白鶴秋裹緊了身上的沖鋒衣,低着頭竄進沙沙漢堡内。
店内是明媚的橙黃色,充斥着節奏輕快的樂曲,褐色的桌子上貼着二維碼方便客人點單。
白鶴秋找了個角落坐下,不經意擡頭掃了一眼,忽然将目光定在某個人身上。
高大的年輕男生站在點單台前配餐,帶着白色的口罩和橙色的工作帽,不管是動作還是眉眼都是那樣熟悉。
“我們的餐好了嗎?”
“不好意思,前面一單有點多,還需要等一會。”
“都等了二十分鐘了,你們這是快餐店嗎?”
“十分抱歉!”
“做不了那麼多就别接那麼多單。”
“……抱歉,我再幫您催催。”
取餐台前的客人七嘴八舌地說着抱怨的話,白鶴秋捂緊了帽子,在與邢雁峰的聊天界面上猶豫着打下幾個字,又一個個删掉,隔着人群望向他。
人群的嘈雜與節奏極快的音樂重疊,讓人新生燥意,點單台處的争吵聲越來越激烈,似乎是有人下了一筆十幾個人的打包訂單,店長還接單了,後面點的客人焦躁地表達自己的不滿。
白鶴秋不忍再看下去,遮住自己的臉推開門跑出門。
涼風吹過,他不住的發抖,在門口過客們不解的目光下緩緩蹲下來靠在不遠處的牆上,單手捂住臉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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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下班時間到了,快回家吧。”喧鬧平息,一位員工疲憊地歎了口氣,拍了一下邢雁峰的肩膀。
“……我去洗一下胳膊。”邢雁峰擡了擡眼皮,拎着外套舉起被潑滿可樂的左臂。
垃圾桶裡都是剛才被客人砸掉的吃的,大廳内走了一半的人,三四個警察圍在點單台前聽店長崩潰地訴說。
剛才有幾個等不下去的男人來鬧事,邊罵邊粗魯地把手伸到配餐台裡面,把托盤裡四五分人的餐食全都揮在地上後憤然離去,邢雁峰正好站在不遠處,飛起的可樂杯狠狠砸上他的胳膊。
還好帶了自己的衣服,不然穿着都是可樂的工作服回家太丢臉了。
邢雁峰垂眼,感受水流過胳膊的冰涼,慢慢把粘粘的液體洗去。
“我們去調監控。”警察在前台語重心長,“店裡做不了那麼多單你就不要接嘛。”
店長啞口無言,站在原地低着頭不說話,邢雁峰害怕衣服上的可樂沾到自己的外套上,拎起包和外套穿着短袖就跑出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