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雁峰給他的石頭、陳芷玥的蟲子玩具、同學們擠在胡楊林景區狼狽的吃東西……一幕幕場景鮮活的顯現在腦海。

回到心心念念的家鄉後他忽然又沒來由的想念生活了一段時間的飛沙市，那裡有和他關系越來越好的小姨，有一起經曆了很多事的好朋友們，還有他喜歡的人。

……林奶奶也是這樣的嗎？

一邊是自己從小長大的地方，一邊又是有着無數羁絆的地方，兩邊都無法割舍，心一直在漂泊。

晚霞漸起，将深藍的海面也映上紅色，在太陽落入地平線時白鶴秋的手機忽然開始震動，是邢雁峰的電話。

“新年快樂。”邢雁峰的聲音中帶着笑意。

“新年快樂。”白鶴秋柔聲道。

“總感覺有奇怪的聲音，你那邊聲音好模糊。”邢雁峰疑惑，“你在哪呢？”

“海邊。”

“哇！真好。”邢雁峰開心，“回家開心嗎？”

……

突如其來的沉默讓邢雁峰驚慌，在電話後面大氣不敢喘。

“我不知道。”白鶴秋垂眸，左手有一下沒一下的抓身旁的沙子。

“……你爸爸媽媽讓你傷心了？”

“也沒有，不是爸爸媽媽的問題。”白鶴秋屈起膝蓋，忽然覺得自己有點矯情。

“難不成是想我了？”邢雁峰開了個玩笑來活躍氣氛。

“嗯，我想你了。”

“啊……你、”

“哈哈哈哈，你這是什麼聲音啊。”白鶴秋趴在膝蓋上笑，“像夾着嗓子喵喵叫的大壯。”

“不至于吧……”邢雁峰還在害羞，清清嗓子讓聲音恢複正常，尴尬地笑着埋怨道，“誰讓你突然開我玩笑。”

“沒開你玩笑，是真的有點想。”白鶴秋收起笑容，“……在吹海風的時候突然想起來去年學校春遊的時候了，戈壁灘上的風和海邊刮的風有點像。”

“在飛沙的時候想回海明看看，現在回來了突然又想回飛沙。”他苦笑，“我也不知道我怎麼了。”

“……原來是這樣。”邢雁峰溫柔地說，“我好想能懂一點你的感受，感覺我以後也會和你一樣。”

“為什麼？”

“因為我大學想往外面考啊，等出去後肯定會想家，但在外面肯定會認識很多人和經曆很多事，離開也會很舍不得。”

“……你不會害怕嗎？”白鶴秋望着手腕上褪色的手镯輕聲道，“總感覺心很浮躁，飄忽不定的。”

“我沒想那麼多……而且你不是會陪着我嗎？”邢雁峰說到這裡有點緊張，嗓子發緊，忐忑道，“……你還記得我們的約定吧。”

“說好的大學也不斷聯，工作後也……”他越說越小聲，越說越不自信。

“我記得，謝謝你。”白鶴秋豁然開朗，心因為他的話沉甸甸的落下，“我心情好多了。”

“你也要一直陪着我。”

“當然啦。”邢雁峰又笑了，聽上去很開心，邊笑邊對他說。

“你那邊天黑了嗎？能不能把大海的照片發群裡。”他建議，“他們一定很想看。”

“我剛才想在群裡說話，但想到你們都在吃年夜飯，感覺沒什麼心思看。”白鶴秋說。

平時還好，但他現在情緒波動大，正是敏感的時候，如果沒有人回複，他肯定會很失落的。

會超級失落，失落到晚上睡不着。

“不會的，他們也在等。”邢雁峰偷偷透露，“其實我們昨天見面了，他們有感覺到你家的家庭環境有點……所以今天一直在等着呢，不敢在群裡發年夜飯的照片。”

“……我沒感覺有什麼，都習慣了。”白鶴秋心裡暖暖的，又有點不好意思，“那我現在發。”

夜晚的大海烏漆嘛黑的，白鶴秋拍了一張不滿意，又打開閃光燈咔嚓咔嚓多拍了幾張，一股腦全發進群裡。

迎接他的是一連串跳出的消息，手機滴滴滴響個不停。

來海灘上觀海的人們邊笑邊鬧，獨自一人坐在沙灘上的白鶴秋也通過網絡将自己的夥伴們帶到海邊，手機屏幕的白光映在他臉上，讓他的表情看起來柔和又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