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小柏把圍巾扔掉之後,依戀好幾天都吃不下睡不好,這天中午吃完飯後坐在宿舍床上,将臉埋進枕頭,眼淚不住地流。柳悅君自從楚優調走之後,她也幾乎寄宿學校,坐在旁邊,輕輕撫着陸小柏的背。
“你說我是不是特别可笑?親手織了那麼久的圍巾,他卻一點都不在乎。”陸小柏聲音悶在枕頭裡,小聲嘀咕着,“我把圍巾扔垃圾桶了。”
柳悅君微微睜大雙眼:“什麼?”
“他根本不需要我的禮物,而且什麼都不告訴我,還用學習來敷衍我。”陸小柏擡起頭,眼睛通紅,“我還傻傻織了那麼久。”
柳悅君遞過紙巾:“你真扔了?那麼用心織的?”
陸小柏接了紙巾又是擦眼淚又是擦鼻涕的,随即點點頭,而後又搖搖頭:“我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麼。”
這時宿舍門突然被推開,衛靜風風火火闖進來:“姐妹們,聽說戚枳光這兩天沒來是因為——”
她猛地刹住車,瞪着陸小柏哭腫的眼睛:“等等,怎麼回事?”
柳悅君使個眼色,衛靜立刻會意,坐到陸小柏另一側:“小柏,好好說說。”
陸小柏斷斷續續講完整件事,衛靜和柳悅君對視一眼。
“其實,戚枳光這兩天沒來是因為他爺爺生病住院了。”衛靜小聲說,“我剛從李磊老師那聽說的。”
陸小柏猛地擡頭:“什麼?他爺爺住院了?”
衛靜點頭:“好像挺嚴重的,戚枳光和他哥都在醫院守着。”
陸小柏心中湧起巨大的愧疚。她一直埋怨戚枳光不在乎她的生日禮物,卻不知道他正經曆這樣的事。可那圍巾都被扔到垃圾桶一天了,估計早就被收走了……
“我幫你找找那條圍巾。”柳悅君站起身。
“來不及了,垃圾早被清理了。”陸小柏垂頭喪氣。
柳悅君和衛靜再次交換眼神,兩人一看就是已經有了主意,衛靜點頭:“沒事,先休息吧。”
兩人走出宿舍,衛靜立刻掏出手機:“我有戚枳光他哥的号碼,上次足球賽要到的。”
電話接通,戚枳航聽完來龍去脈,沉默半晌:“我明白了。”
第二天傍晚,陸小柏拖着疲憊的身體回到教室拿書。窗外雪花飄落,教室裡空無一人,她好像已經有接近一周都沒見過戚枳光了。她垂頭喪氣的走到座位前,突然怔住——桌上放着個熟悉的盒子,正是她扔掉的那個。
她顫抖着打開盒子,那條藍灰色的圍巾靜靜躺在裡面,雖然有些皺褶,但已被洗得幹淨。盒子下壓着張紙條,正是跟陸小柏一樣卻比陸小柏的字體更硬朗一些的字迹:“對不起,沒告訴你實情。今晚七點,市中心醫院。”
戚枳光什麼時候回學校了?
陸小柏懷着疑惑,又在張青那要了一張出入證明,這才出學校,幾乎是跑着趕到醫院。戚枳光站在住院部大廳,臉上挂着疲憊。見到陸小柏,他眉頭略微松動。
“你爺爺還好嗎?”陸小柏氣喘籲籲地問。
“暫時穩定了。”戚枳光聲音低沉,“對不起,沒告訴你我爺爺住院的事。”
陸小柏搖頭:“該道歉的是我。”她從包裡拿出那個盒子,“你怎麼找到的?”
“翻了幾個垃圾桶而已。”戚枳光輕描淡寫。
陸小柏心底一酸,險些落淚。她想象戚枳光在垃圾堆中尋找那條圍巾的樣子,心疼得無以複加。又有些責怪自己沒弄清事情真相就自顧自生悶氣,好在都找回來了。
“進去看看爺爺吧,他想見你。”戚枳光說。
病房裡,戚爺爺靠在床頭,臉色蒼白卻精神尚好。戚枳航和陸小柏一前一後進病房後,陸小柏沿着病床椅子坐下後,戚枳光給她倒了一杯水後,才坐在一旁,沖陸小柏笑笑。
“就是你呀,阿光常提起的陸小柏。”戚爺爺慈祥地打量着陸小柏,“上次在學校沒有仔細看,現在看來,是個聽話的好姑娘。”
陸小柏局促地站在床邊:“戚爺爺好。”
“來,坐過來說話。”戚爺爺拍拍床邊,“枳光說你們約好要一起考南大?”
陸小柏點頭着靠近床邊坐下:“嗯,我們在努力。”
“好啊,好啊。”戚爺爺拍拍她的手,“老頭子我這輩子沒念過大學,就盼着孫子們能有出息。阿光從小就懂事,就是太不愛說話,他看着性子悶,實際上心裡熱,難為你有耐心能跟他做朋友。”
戚枳光在一旁默默聽着,眼神柔和,卻也看不出内心所思。陸小柏倒是小雞啄米似的點點頭,又是熟絡一番:“爺爺,戚枳光同學人很好,幫助了我很多。”
“你們啊,要一起努力,争取考上理想的大學。”戚爺爺語重心長,“人這輩子,有個志同道合的夥伴是大福氣。”
此後陸小柏又陪着戚爺爺說了半天,從五六十年代的集體生活,再到八九十年代的下海經商,又是戚枳光父母在深圳工作,幾乎裡裡外外聊了個遍。等到戚爺爺累了,一直到又睡着了,陸小柏才從病房走出。
離開醫院時已是晚上九點多。冬夜寒冷,陸小柏忍不住打了個噴嚏。
戚枳光停下腳步,從包裡拿出一個新盒子:“這個,給你的。”
陸小柏疑惑地接過,打開一看,是條深紅色的圍巾,針腳工整,一看就是出自熟練之手。
“你織的?”陸小柏驚訝地擡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