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四家的向上磕頭,“公子,我所知的就是這些,句句屬實,當初那個大夫、四個仆婦,我也可以幫您找到,在當時,我們是相互監督的情形。
“至于那一千兩銀子,那年我買了一個小莊子,現在隻有更值錢,我可以還給林小姐的孩子。
“其他的真沒什麼了,林小姐不喜裝扮,尋常隻用銅簪竹簪束發,通身一件首飾也無。……”
顧月霖輕輕一笑,“那是你的故人送你的,好生收着就是。”
随即冷靜地詢問其他枝節,如此事相關的牙行、大夫、仆婦、林氏葬身之處等等。
末了,他問李進之和君若有無遺漏。
兩人斟酌片刻,俱是搖頭。
李進之道:“我們倆的手下還沒走,這就将人送回家?”
“嗯。”
君若快步出門,與過來的手下交談片刻,轉身去找蔣氏。
蔣氏正在賣力地洗衣服。
君若開門見山,直接詢問林氏給孩子做的衣物鞋襪,“在何處?扔了?”
蔣氏用了點時間消化,随後忙道:“沒有沒有,那些衣物鞋襪的料子很是昂貴,針線繡藝極好,不是顧家子嗣穿得起的,便一直存放着。”
“可曾帶來竹園?”
“帶來了,大小姐受累問趙媽媽一聲,她知道放在哪個箱子裡。”
“好。去忙吧。”
“是。”蔣氏快步折回去,忙着手邊的事。
君若站在風雪中,望了蔣氏片刻。對這女子,她已經不知道說什麼才好了。
轉頭尋到趙媽媽,君若和她一起到庫房取東西。
趙媽媽很快找到那個包袱,交給君若,“這些年一直悉心保管着,太太她……沒法兒跟少爺提及。”
君若颔首,拎着包袱往外走。
趙媽媽快步跟上,躊躇片刻,請示道:“大小姐,今日冬至,晚間奴婢能不能單獨給太太加兩道菜,做些餃子?”
君若很欣賞念舊情的人,爽快颔首,“當然可以,今兒你跟她一起用晚飯吧。”
“少爺那邊——”
“哥哥自然不會反對,放心。”
“多謝大小姐!”趙媽媽深施一禮。
君若回到外書房,喚阿金送包袱進去,自己在廊間轉來轉去。
她心裡不好受,得等平靜下來再跟哥哥插科打诨。
轉頭看着紛紛揚揚的飛雪,愈發煩躁。
今日雪勢不大,要命的是一直下一直下,都不帶喘口氣歇會兒的,這要是沒個準備,早已人心惶惶。
她戴上鬥篷的連帽,順着一架梯子上了院牆,看竹園外的雪景。
一片蒼茫之中,有一列馬車映入眼簾。
“一、二……”君若數着馬車數量,眯起的明眸慢慢睜大,“八輛?哪個二愣子在這種鬼天氣搬家?”這陣仗,一如李進之搬進來那日,比她的排場麼,還差點兒。
沒多久她就發現,那個二愣子是奔着竹園來的。
之後她又發現,那個二愣子是沈小侯爺。
她笑着跑出去相迎。
沈星予拍拍她的肩,那力道,根本是把她當壯漢,“小破孩兒,沒事兒在牆頭上喝風,可真行。”
君若還擊好幾拳才覺得報複回來了,“你個二愣子,怎麼趕到最後關頭才搬來?”
“我下午才回來,前幾天到外地給我爹娘送了幾封信。”沈星予望向書房院,“月霖和進之呢?”
君若神色一整,把他拽到一旁,悄聲說了這一陣發生在竹園的事,已夠言簡意赅,仍是用了不短的時間。
沈星予望着地面上晶瑩的雪,神色一時憤怒一時黯然,“也就是說,月霖的生父仍舊是迷。”
“沒關系,隻要月霖哥哥同意,過了這一陣就能撒開手查找,隻怕他懶得找。”
“換我大抵也是找不找兩可。”沈星予神色複雜,“十六年有多長?那人若是想找,早已父子團聚。”
“保不齊根本不知道妻子懷胎。”
“那也不找自己的妻子?人不在了這麼多年,一點兒也不挂懷?”
君若長睫忽閃一下,“月霖哥哥要是不想找,我就偷偷撒網踅摸,倒要看看那是個冷血到什麼地步的人。”停一停又犯嘀咕,“可又覺着,那必然是個少見的狠角色,不是誰能整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