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同意嗎?”君若笑問。
“廢話。”
“那我就賴上你和嬸嬸了。”君若愛嬌地摟了摟蔣氏,“我可喜歡跟您一起做菜說話了。”
“我還不是一樣。”蔣氏笑道,“今兒提起這事兒,也是因為昨晚夢見你搬離了竹園,難受得厲害。”
“夢都是反的。”李進之道,“嬸嬸偏心,怎麼不留我?”
蔣氏笑道:“你可是官居四品的李大人了,就算我強留,你還能每日城裡城外來回折騰不成?得空就回來,我和洛兒給你做好吃的。”
李進之笑得現出一口白牙,“成!”
飯後,顧月霖邀李進之、君若到書房說話。
他取出蔣昭那本預言的手劄,坦誠地道:“我平時一直不敢看,估摸着這裡邊一件好事都沒有。現下天災時疫已成過去,不能不看了,你們說呢?”
李進之和君若的神色轉為嚴肅,同時點一點頭,一左一右站到顧月霖身側。
顧月霖先和他們一起回顧了之前看過的内容,随即翻到下一頁,見上面寫着:
元和二十三年八月十九,梁王病故。
“寵了三十好幾年的女兒出了岔子,皇上又不管,兩股火加一起,是沒什麼活頭了。”李進之說。
顧月霖又往下翻,看到的内容是:
元和二十四年,端午當日起,北直隸數日天降大雨,爆發水災。
三人俱是倒吸一口冷氣。
顧月霖緩緩地合上手劄。
“要命。”君若咕哝道。
李進之歎氣:“這可怎麼防?”
“天災防不了。”顧月霖道,“隻能未雨綢缪。”
李進之的手按在他肩上,“那時你必須進官場。”
“我又何嘗不是這樣想。”
君若隻能苦中作樂地道:“好在還有一年的時間,足夠我們一起謀劃。”
“這倒是。”
翌日一大早,李進之回了李家,着手搬到名下别院的事。
顧月霖和君若聯名寫了份拜帖,上午進城時命辛夷送到魏府,他們則去了牙行,詢問地皮、宅子相關。
早就說好了,兄妹三個要在城裡挨着住,以靠近皇城為佳。
牙行的人一聽,便知這筆買賣小不了,先是眉開眼笑,下一刻便為難了:“臨近皇城的街巷,賣地皮宅子的是不少,就是有的地方是富貴門庭的人紮堆,有的地方周圍卻是魚龍混雜。”
“無妨。”顧月霖道,“你隻管說你手裡的相宜之處,我們先看看。”
“有公子這句話就成。”牙行的人又高興起來,取出冊子,逐一為兄妹兩個介紹詳細情形。
竹園地下的書房裡有京城各類輿圖,兄妹兩個一面聽,一面在腦海裡比對着,最終選了居士巷,說定下午前去瞧瞧情形。
離了牙行,是巳時三刻,兄妹兩個正商量着午間去哪兒用飯,辛夷趕回來,奉上魏琳琅的回帖:“魏大小姐說,若公子、大小姐得空,請到魏府用飯。”
兩人從善如流,當即前往魏府。
魏琳琅聽聞顧月霖、君若到來,親自迎到外院,請他們到内宅:“外院是我爹的地盤兒,内宅裡我才能款待得周到些,還請二位将就。”
顧月霖和君若俱是一笑,随她到了内宅,在待客的小花廳落座。
顧月霖說起魏琳伊的事,問:“她何時南下?”
“十日後。”魏琳琅道,“如今她在府裡足不出門,誰也不見,久了終歸沒好處,家父便想讓她早些出去散散心。”
顧月霖颔首以示理解,取出五張一千兩的銀票,讓辛夷交給魏琳琅,“家母的意思是,沒道理繼續讓魏家養着一個不相幹的人。原本那是我們母子該照顧一切的人,怎奈情形不允,隻好一再勞煩魏家。”
“這是哪兒的話?”魏琳琅笑道,“琳伊要是能變回以前的心性,我和家父還舍不得放手呢,這五千兩,我暫且收一千兩,權當一年所用。再怎麼着,每個月額外多八十多兩銀錢,足夠任何一位閨秀過得很好。”
“全收下,逐年撥給她就是了。”顧月霖說。
魏琳琅想一想,也沒繼續推讓,“那就依你所言。這是你們對她的一份兒心意,我替她領了,多謝。”
“客氣了。”
魏琳琅的視線在顧月霖、君若之間梭巡着,由衷感慨又誠實地道:“三四個月未見,你們已有很大的不同,氣度已非往昔。”
以前的顧月霖如玉,如今銳氣十足;以前的君若如貓兒,如今眉宇間多了一份清冷。
君若道:“不過是多學了些東西而已。”
三人一起用午膳期間,魏琳琅得知了兄妹兩個買宅子的原委,思忖片刻,道:“居士巷,那地方名字好聽而已,最早住的多為書生文士,出過幾個金榜題名的,三十多年前有人涉案獲罪,逐年蕭條下去,如今十家起碼空着三四家,等着賣出去換些銀錢,住的人則是三教九流,什麼行當的都有。”
“不打緊。”顧月霖道,“時下人們趨之若鹜的幾個地段,一畝地高達兩千兩,要是買現成的宅院,價錢就沒譜了。那就不如買便宜些的地皮,自己找工匠蓋屋舍。”
魏琳琅聽的意動,“在家悶的時日太久了,下午我跟你們一道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