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行屬木容主子]:來吧
祝雲容在劉犟犟家門口定了個位,剛想發送,想了想又換成共享位置。
之後的時間,她便看着代表鄒以珩的小藍點時快時慢地移動,離她越來越近。
等會兒要從哪句開始說?
盡管已預演過很多次,她依然有點緊張。
一個多月沒說過話了,再見面會生疏麼?
應着大雨的嘩嘩聲,祝雲容一遍遍暢想見面後的情境,收回心神時方覺,鄒以珩那顆藍點已許久沒動了。
紅燈有這麼長的麼?
她放大地圖,查看他在哪段路。
正看着,鄒以珩的電話打過來。
他那邊亂糟糟的,聽着不像在車裡,雨聲透過聽筒傳來,與她眼前的雨融成一體。
她感到隐約的心慌:“你在哪兒?”
他的話音被雨聲和噪聲沖撞得斷續:“我這邊遇上……一時過不去……你先叫個車回家……晚點我……”
“喂,你慢慢說,我聽不清……”
可鄒以珩不僅沒慢慢說,通話還直接斷了。
與此同時,共享位置中代表他的小藍點也瞬間掉線。
祝雲容立刻從網上叫了個車,但雨路難行,車來的很慢。
她幹脆不再等,直接開出小奔馳,前往鄒以珩最後出現的坐标。
她趕到時,那邊已被圍起來。
遠遠一望,警戒線内停着兩輛車,一輛紅色大貨車從側邊傾倒,爆了一個輪胎,在它旁邊……
祝雲容靠邊停下車,因為手抖,摳了三次車門才打開,冷雨鋪天蓋地,打得她幾乎窒息。
但她眼睛睜得很大,死死盯住貨車旁邊車頭幾乎撞變形的寶馬5系。
是鄒以珩的車牌。
走近兩步,更仔細的看,确實是鄒以珩的車牌。
無論看幾遍,都是鄒以珩的車牌。
她停車的位置不好,很快有交警上前:“這兒不讓停,麻煩換……”
交警話沒說完,先被她死死抓住手臂,她力氣用的極大,如同溺水者在攀一根浮木。
祝雲容感到神思恍惚,說出的話卻意外清醒:“抱歉,我等下就走。車裡的人呢?”
雨水打濕她全身,隻露出一張慘白的臉,轟然雷聲适時一震,交警愕然望她,有一霎怔愣。
沒得到答案,祝雲容擰了下眉,盡可能壓抑着焦躁,一字一頓:“請問,車裡的人在哪?”
她眼看着交警,瞳孔卻明顯地失焦。
交警總算回神,從前他也見過類似情況,連忙溫聲撫慰:“傷者剛被救護車拉走,送去了仁協醫院,就在附近,我看您情況不太好,要不我們開車送您過去吧。”
祝雲容也沒逞強,她眼前确實一陣陣發黑,道了聲謝應下。
不知怎麼到的醫院,她一會兒感到心髒跳得極快,近乎躍出胸腔,一會兒又覺那顆心像是不會動了,失去全部動靜。
總之,過了不知多久,有人輕輕碰她,她身體激靈一顫,凝神方覺車已停下。
祝雲容混混沌沌下了車,她進去時醫院前台正給兩名老年人講授某種藥的服用方式,她耐不住,不禮貌地插嘴詢問:“您知道剛剛救護車送來的人去哪兒了麼?”
前台被打斷,一開始很不耐煩,皺眉看她一眼,神色瞬時一滞,指着一個方向和緩了語氣:“應該是送到急救室了,你去那邊看看吧。”
她就循着那個方向找過去。
急救室在最裡面,門上正亮着“手術中”的燈。
樓道裡,牆壁冰冷、慘白,充斥消毒水的氣味。
祝雲容靜靜坐在長椅,機械地給鄒以珩打電話。
打了許多個,一直是關機。
“您好,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溫和的女聲循環往複,在這聲音裡,她也循環往複地後悔。
為什麼那天沒有好好說話?
為什麼後來想好好說話了,又要顧慮重重,非得挑選一個天時地利人和的時機才肯說?
為什麼她總是做這種馬後炮的後悔?
……
祝雲容手肘撐在膝蓋,十指插進濕漉漉的頭發,俯下身去。
這樣沒待一會兒,她又踉踉跄跄起身,跑到衛生間幹嘔了好一會兒,靠在牆壁低低喘息。
有人從隔間出來,神色異樣地瞥她一眼,不動聲色繞開。
她呆滞地看了鏡子一眼,鏡子裡的人臉色慘白,濕發散亂垂着,口紅在唇角暈開,整個人沒一絲活氣,像個女鬼。
看了一會兒,她勉力提起口氣,緩慢地抽出紙巾,揩去多餘的口紅。
把自己收拾得還像個人了,她重新往急救室的方向挪。
挪到一半,電話鈴聲響起,祝雲容不由屏息,整顆心高高懸起。
抖着手去看,一個陌生号。
不是鄒以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