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子之間的矛盾,自是可大可小,但基于這件事鬧得太大,學校方面特别重視,當即就展開了調查。
說是調查,不過是暗中把當事人和班級裡的其他學生帶進辦公室,一個挨一個的問。
小學生哪有那麼深的心思,老師稍微嚴厲一點就什麼實話都往外說,尤其班裡還有早就看不慣周家明他們一夥人,但是不敢開口的,說的那是一個痛快。聽得旁聽的副校長臉越來越紅,是被氣的,而季陽班主任劉薇的臉是越來越白,是被吓的。
畢竟,校園霸淩越來越收到重視,而發生在劉薇眼皮底下如此明顯,她竟然不知道,這就說不過去了。
于是,對着一堆周家明帶頭欺負同學的證據,周家明奶奶從撒潑罵人的要學校給她一個說法,坐在一邊喘着氣不敢擡頭。
最後還是副校長出面,說學校和家長方面對孩子都進行教育,但畢竟雙方都小,又沒有産生特别嚴重的後果,建議各退一步。
話說到這一步,周家明奶奶本就自知理虧,加上她沒讀過書,天生敬畏學校和老師,生怕自己不答應以後學校不管大孫子,隻好點了點頭,表示不再追究,不情不願的拉着周家明走。
周家明一看自己白挨打了,在老師辦公室不敢吭聲,出了辦公室門對着自家人就嚎上了,這次周家明奶奶沒有心軟,“啪”的一巴掌打在他屁股上,恨鐵不成鋼的低聲罵:“送你來學校是幹什麼來的?是讓你好好學習,光宗耀祖的,你都做了些啥?打架、欺負人!你被打,活該!我看還打輕了!”
周家明哭的更厲害了。
當天晚上,夏建東提前給白天出車的司機師傅打好招呼,說晚上家裡有事不去了。司機師傅和夏建東合作已久,爽快的答應了。
他安置好家裡的兩個娃,看夏雪身體沒有什麼問題,長長的歎了口氣,悄悄出門去門口超市拎了箱牛奶,慢吞吞的往周家明奶奶家走。
畢竟,自家女兒又打了人家大孫子,雖然周家明确實不對,但畢竟兩家人是鄰居,季陽和周家明又是同學,關系不好鬧得太僵。
周家明奶奶虎着臉,沒說什麼難聽話,但沒收夏建東的禮物,也沒讓他進門。
因為這件事,兩家人的關系僵持了好久。連帶着團結東院的氣氛都受到影響。
不過,學校裡,夏雪一戰成名,一躍成為了南城小學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存在,連帶着季陽都出名起來,他們見到他,都暗搓搓的指着他說——
“看到沒,他是一年級一班夏雪的弟弟。”
“弟弟?什麼弟弟啊,說是撿來的野孩子,要不然怎麼和夏雪不是一個姓?你看,一個姓夏,一個姓季。”
“不會吧,那感情會那麼好?反正離他遠一點,他姐姐聽說可厲害了,都把人男生的頭打爆了!”
“何止,你沒看到他的眼神,黑不溜秋的,看着就不舒服。聽他們班的男生說他不曉得從哪裡撿來的,腦子不正常。”
“神經病嗎?神經病殺人不犯法!學校怎麼讓他進來的?”
…… ……
謠言紛紛揚揚,敢在季陽身後戳脊梁骨,卻不敢在夏雪面前透露半分。
好在原來欺負季陽的人都不敢再欺負他了,可普通同學也恨不得離他八丈遠。他原來的同桌是個膽子小的跟兔子似的男生,回家就告訴了家長,他家家長不曉得私下裡怎麼和學校說的,調到了其他班。
于是,季陽成為了整個班裡唯一一個沒有同桌自己坐的同學。
與他的境遇相反,夏雪更加受歡迎了,原來隻是女生喜歡找她玩,現在男生都喜歡往她身邊湊。
看的季陽牙癢癢,但好在女孩同意他繼續跟着她了。而且,在圍着她的所有人裡,隻有他是和女孩是緊密聯系的一家人,隻有他能夠喊她姐姐,隻有他可以和女孩回一個家,甚至,在那些謠言裡,他們的名字都是連在一起的。
這讓他感到隐秘的親密。
連帶着看周家明恨恨的眼神都舒心了許多。
不過,他的計劃不能被打亂。
教室裡,季陽坐的闆正,手中的小刀機械的劃拉着課桌漆面,上面殘留着修改液的痕迹,發出輕微刺耳的滋啦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