薇諾娜話語裡的諷刺想來隻要長了隻耳朵都不會聽不出來。
“你認識?”阮冬反應過來了,轉過頭,眼神詢問薇諾娜,身上的肅殺被她收斂了些許。
薇諾娜自然把自己所說所想告訴了阮冬。
“他在騙人,他根本就不是月光郡的侍從騎士,他和他口中所說的那位生死未蔔的老騎士,甚至我都有嫌隙。”
“我不知道,他所說的話有幾分可信,閣下聽一聽也就罷了。”
“你才騙人!”
卡斯當即不服氣起來,眼睛瞟過薇諾娜的胸前,底氣更加充足,“閣下,這位騙子前些日子才和我們一同接受侍從騎士的入門考試,她沒有通過,想必一直懷恨在心——”
“你看,她的胸前,想必就是她偷了别的騎士的勳章,更可惡的是,她可能是從那些死去的騎士的屍體上偷的。”
“這般舉止,簡直讓人發指!”
“原來是這樣。”阮冬聽完,從薇諾娜身邊挪開了幾步,問卡斯,“那你最後見到他們,是在什麼地方?”
“蟾蜍潭。”卡斯說。
又是蟾蜍潭。
這個地方,真是有讓人傷心的本事。
“這是他會去的地方……”阮冬像是被卡斯說服了。
“我們竟然是生生擦肩而過了罷。”
卡斯意有所指,“那這位假冒的騎士,閣下你想如何處置——”
阮冬用行動代替了回答。
長劍出鞘,白光閃過,卡斯還沒來得及反應。
白刃劃過他的脖頸。
屍首分離。
薇諾娜瞪大眼睛。
一切隻發生在了一瞬間。
鮮血流了一地,也濺到了阮冬和薇諾娜的臉頰上。
薇諾娜沒由來的想要幹嘔。
這是她第一次看到一個人以如此殘酷的方式死在了她的面前。
“這是你第一次看到殺人吧。”薇諾娜的表現自然瞞不過阮冬。
薇諾娜捂着腹部,慘白着臉色點點頭。
她實在是沒想到,這位閣下,下手這麼快。
一點适應的時間都沒給她留下。
“如此這般,如何對敵,斬殺外族。”阮冬淡漠地說。
阮冬乍然變冷的态度讓薇諾娜有了不好的預感。
“此次蟾蜍潭一事,就由我親自去查探一番,爾等……”
阮冬回頭,“照常夜巡就是,待我回來,再相商下一步。”
薇諾娜看她。
“你亦是如此。”
“我……”薇諾娜還想要說些什麼。
沾着血的劍朝着她橫了過來。
就這樣一道冰冷的線,把她和阮冬,分成了泾渭分明的兩側。
好像,薇諾娜從始至終,就該是這一切的看客。
薇諾娜目視阮冬的背影離開。
要薇諾娜眼睜睜地看着她離開?
不可能的。
蟾蜍潭。
一個人影立在潭側,黑色的帽子把她的整個身軀囊括在内。
她手上的閘刀,血液已經在上面幹涸凝固,粘了一圈又一圈。
任是雨水如何沖刷,都洗不掉其上的紅紫色。
她的面前,有着一堆人。
或者說,有着一堆屍體。
屍海之中,一個人身影佝偻,被疼痛壓彎了脊背,卻還維持着立着的姿勢,留着鮮血的手掌緊緊地抓着劍柄和她刀劍刀劍相向。
這個人,是老騎士。
森裡看着老騎士,擺擺手,“怎麼,你覺得我的提議如何?”
“隻要你們月光郡的騎士團配合我,讓我成為這裡的首領,我就放了你們這些凡夫俗子。”
老騎士捂着剛剛又重新裂開的傷口,想起他戰死屍骨未寒的同伴,痛恨地說,“你休想,就算我死在這裡,你也想都不要想!”
老騎士再次提劍,朝着森裡砍了過去。
森裡拎着的閘刀未動,她擡手,一隻手指,就制止了老騎士的進攻。
“我勸你不要浪費時間了。”
“你越浪費時間,你的同胞們,死得隻會更多。”
“死去的可不止止是你眼前的這三十多人,你可以看看我身後。”
老騎士一愣。
他看向那深黑的泥潭,上面隐隐約約地浮現出淡淡的血色。
同胞的血液染紅了它。
一個駭人聽聞的念頭乍然出現在他的腦海中。
但他不願相信。
“你什麼意思——”老騎士顫抖着問。
“沒什麼意思,隻是這五十多人真是好慘,隻能和□□躺在一起了。”
五十多人,被外族殺害,隻能被冰冷的黑泥淹沒。
如果沒人說,想必不會有人發現。
比起光明正大戰死,這分明就是赤裸裸地羞辱。
“你無恥至極!”老騎布滿血絲的眼睛變得通紅,他怒吼着,拿劍的手用力地朝着森裡的閘刀壓了過去。
“看來是沒得談了?”森裡的語氣平淡而冷漠,卻讓人不敢小觑。
下一秒,閘刀砍斷了老騎士的劍,朝着老騎士的身體砍去。
霎那之間,避之不及。
老騎士不甘地瞪大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