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一圈,常青青收回目光,轉頭抓住一個小厮問道:“勞駕,我是代鄭相府來點餐食的……”
沒等她說完,小厮便急匆匆道:“相府的人?你随我來!”
說罷,便轉頭就走,招呼她跟上來。
常青青有心同他糾正說自己不是相府的人,卻實在來不及,隻跟在身後穿行過人群,左拐右拐,最終到了一樓的一處屏風前。
“姑娘跟雅姐說吧。”小厮指了指屏風内,隻留下了一句話便離開了,速度奇快。
正待道謝的常青青張了張口:“哎……”
孰料,身後卻傳來一聲輕笑:“白三就是那個急吼吼的性子,您别見怪。”
常青青下意識扭頭去看,卻撞見一雙月牙似的眼睛裡。
身後站着的女子一身金絲細線鑲邊的绛色裙裝,錦衣華服,以手掩面,雖是輕笑,眼睛裡卻帶着些溫和的氣度。看着便知不是個簡單角色。
女子見着她的模樣,眼神微動:“您瞧着是生面孔,是相府來的新人嗎?”
常青青這才有機會自我介紹。
“我不是相府的人,隻是代相府訂一回餐食,您這頭做好之後我幫他們送上門去。相府的高師傅說跟您報二小姐的名号,便知道要用什麼膳。”
女子眼中驚異更甚:“竟是如此嗎?……這還是頭一回聽說。”
“對了,你叫我雅姐便是。我應當虛長你幾歲。姑娘怎麼稱呼?”
常青青腼腆笑了一下:“叫我常青青便好。”
“原是常姑娘。姑娘且坐在這裡等我一會子。”雅姐笑着道,轉頭招呼來了幾人,一一吩咐了下去。
“相府的點心,着人準備好了收進食盒裡,交予這位常姑娘。一籠蟹粉膏,一碟棗泥酥,一籠狀元糍,還有一份金乳酥。要剛出爐的,到了相府那頭才溫度正好。”
底下人領了命,轉頭去辦了。
雅姐打發走一行人,沖她道:“你且在此處稍等片刻吧,他們毛手毛腳的,還得好一會兒呢。”
常青青忙擺手:“不妨事,我這兒不算太急。”
先前同高師傅約好了申時末送達,現在才是申時正,時間還很充裕。
見她這麼說,雅姐也松快了些,微微笑道:“既如此,我便也不再客套了。留您在這邊候着不為别的,隻是也正巧也想聽姑娘說說那什麼——代相府訂餐食的事,這是怎麼做的?”
先前她聽見常青青說起這事,便心下生疑,越聽越覺得這是一個不錯的商機,又兼得最近聽聞西南角有家酒樓開始做承包送餐食上門的活,便動了心思。
“是這樣的。實不相瞞,我确實是專程負責代各類酒樓送外食上門的……不知道雅姐聽說過‘飽了麼’不曾?”常青青摸了摸鼻子,幹笑了一聲。
飽了麼?
她之前聽到的那個……雅姐難得遲疑了一瞬,“似乎就是這名字。這居然是你做的營生?”
常青青又腼腆一笑,遂同她仔細講起這項服務。
她從招人之後的角色分工開始講起,分門别類地舉例說明了整個餐飲配送系統的運作模式。
“……總之,我們目前是會替各個同我們合作的酒肆食鋪送餐食上門。服務包括問詢食客的用餐意向,然後分發給各個食鋪,再送餐上門……所有這些一共收取三成的費用,由食鋪支付。”
雅姐聽完,眼裡俱是驚詫,看她許久,末了才歎道:“……好一個飽了麼!”
如此複雜的境況,居然能誕生于這小小的一間不起眼的酒樓商戶女裡?
看着她這般眼神,常青青便知雅姐一定是誤會了。
但她實在不能解釋說此事并非是她所想,而是集她前世的各類科技與流程規劃之大成的結果,而她也隻不過是把這些東西照搬照抄了過來……
送餐的路線規劃參考了最優算法的設計理念;信息收集是拾人牙慧;集結一隻獨立于各大酒肆的外賣小隊,也是得益于資本主義社會誕生後的外包式工作理念;就連這品牌名稱,她也有參考的嫌疑……
但她隻能裝聾作啞,默認這東西就是自己的小巧思,省得露出馬腳。
雅姐顧不上關心她一臉的複雜神情,沉思片刻後道:“常姑娘,你且莫急。可否稍等一下,我們商議些事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