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姑娘才離開,張兆便得了主上的命令,他匆匆趕過去。
“主子有何吩咐?”
“加快進度,盯緊相府的人。務必要在十日——”周珩說到一半,改口道,“不,五日之内尋到他們販鹽的人證物證。不能再拖。”
五日?
怎麼突然這麼急?
眼下還沒什麼頭緒,時間卻如此緊迫……
張兆猶豫道:“王爺,這……”
瑄王閑閑掃了過來,眼裡帶了些不虞:“怎麼?”
“沒什麼!”他頭皮一緊,“屬下必定竭力去辦!”
*
“父親,您回來了。”
丞相馬車駛入府内,鄭明玉便早早在前庭候着,恭敬迎接。
馬車停了,下人忙弓腰窩在地上當作腳蹬,待丞相踩着緩步下了車才收起各類踏闆,垂首站在一旁。
鄭相面色陰郁,也不理會鄭明玉,隻往前走去。
“父親一路上可還順利?”鄭明玉跟在他身後,低聲問。
“同我走走罷。”鄭相擺了擺手,揮退一衆下人。
“是。”
父子兩人沿着廊道一前一後緩行。眼下是孟夏,氣候早已熱了起來,院中的樹草花木都綠得油亮,生出新葉,一派綠意盎然。
趁着這片蔥蔥茏茏的綠,院裡頭竟淅淅瀝瀝地落起了雨,雨點由細變密,爾後連成了一片。
雨水滴滴答答打在葉片上,又墜在檐下。這聲音引得鄭明玉頓住了腳步,擡頭望了一眼。
陰了整整一日的天,熬到了午後,總算擠出些雨水來,現下一發不可收拾。
“……下雨了。”
鄭元負手站在亭前,目光遙遙落向靜湖對岸綠蔭一叢,“下雨了……下雨了好啊!關中大旱,上遊不開閘放水,如今總算有了些救命的雨水,好歹少餓出些死人……太晦氣。”
鄭明玉落在後頭,擡頭看了一眼丞相腰上挂着的上的玉璋,沒說什麼。
半晌,鄭元又道:“乘車回來的時候,不止西南門那片查得嚴,就連主道上巡邏的官兵也多了。咱們的馬車也被攔下來盤問了。”
鄭明玉吃了一驚。
相府的馬車,原先走到哪裡去都不可不被小心翼翼地伺候着,哪裡是尋常官兵敢攔下來盤問的?如今這般,架勢非同小可。
“這……”鄭明玉沉吟道,“今日上午不是才查到了那個馬車夫,怎麼才一下午功夫,便這般了——父親莫非是憂心武平志洩漏了行蹤?”
看來這次并非是随便抓個人交差,戒備森嚴,想必是要動真格的了。
“武平志隻是個引子。根在别處!”鄭元冷笑道,“想拿我們謀功勞,也得有那個本事。”
“您的意思是說……”鄭明玉擡起頭,目光閃爍不定。
“找個替死鬼。”鄭元踱了兩步,陰聲道,“他不就是想叫鄭府斷個尾巴嗎?找一個就是了。”
“是。”鄭明玉緩緩開口,沉聲應道。
*
自昨日開始便好似入了雨季,接連數日陰雨連綿,就連出來玩也隻能在亭下坐着賞賞雨。
“青青!昨日你怎麼沒來?”
鄭蘊章玩一個木制的機關盒玩得膩了,偏頭問她。
我昨天是合理休假,你兄長親自準的……
常青青心裡頭嘀咕,嘴上卻道:“昨日我手受傷了,鄭公子說讓我先回去,今日再來陪你。”
鄭蘊章突然逼近她,芙蓉面上挂着古靈精怪的笑:“我昨天其實看見你和兄長在門口了,你們還拉手來着!”
常青青瞳孔震顫。
為什麼就這一次意外事故,所有人都看見了……但她說的又是某種意義上的實話,實在讓人百口莫辯!
她無奈道:“首先,那個不是拉手……其次,當時是因為你兄長……”
“你們兩個都這樣了,”鄭蘊章食指相勾,嘻嘻笑着比劃了一下,“你卻不進來!是有什麼非得避着我的?”
“我知道了,我兄長肯定是心悅你,所以才背着我同你牽手。”
……這都什麼跟什麼!
常青青硬着頭皮解釋:“阿章,那日是我手受傷了,你阿兄看看而已。”
一來二去,她與這位鄭二小姐已經相熟。二小姐大發慈悲讓她同兄長一樣喚她阿章,她不照做還要生氣,如此一來,兩人便更像平輩的朋友。
“哎呀,我不過就是随口一說。你别生氣!”鄭二笑着湊過來,牽她未受傷的右手,“不管你同我兄長如何,咱們都是好夥伴!别管我兄長做什麼,你可得日日都來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