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承不說話了。

這段時間早習慣席承這麼動不動就抱她走動，剛開始席沐寒覺得麻煩，掙紮不過，後來慢慢也習慣了。

席沐寒擡起手，捏着席承的後頸皮，皮笑肉不笑，“這可是你說的。”

席承羞惱，明明他有妖怪的能力，還得受正常人的非正常訓練，想到這段時間裡高強度的訓練本來就覺得委屈，想瞪她一眼，可是低頭又沒什麼氣勢。

好像一直都沒什麼氣勢。

席沐寒撓撓席承的脖子，已經熟悉了的味道逐漸成了她的安眠藥，剛說完這句話，席承也剛踩在樓梯上，席沐寒的眼皮慢慢沉重，靠在席承的肩膀，慢慢合上了眼睛。

席承的心髒被什麼狠狠握了一下。

明明他們都知道，等第二天黎明的到來，席沐寒依舊會像正常人一樣蘇醒。

可是，在他們眼裡，席沐寒每一次的沉睡，都像是最後一面。

三花蹲在原地沒有動，灰狼跟随着席承的腳步，一步一步回到原來休息的卧室。

時間走得不緊不慢，新年到了。

即使在無人居住的幾乎是廢棄了的富人區，空氣裡都彌漫着大陸那邊吹過來的硝煙硫磺的味道。

北風呼嘯進院子，靜谧的區域能聽到另一邊熱鬧的鞭炮聲。

海的另一側，萬家燈火。

藏夠了，透透氣吧。

席沐寒做了個決定——推翻自己的想法。

或許，去推翻組織？

真是個可笑的決定。

席沐寒穿着席承做的不怎麼合身的衣服，把雙手攏進短毛的暖手筒裡。

暖手筒灰撲撲的，不知道剝了多少隻耗子的皮。

是的，耗子。

兩隻貓的傑作，它們囑咐席承，總不能剝人皮做吧，不保暖，還發臭。老鼠皮雖然小，拼拼湊湊的，隻要處理好了，還是暖和的。

席沐寒也想，事情嚴不嚴重都無所謂了，總之是沒死。而且，她現在不能回去找洛禾算賬，也不想見司冰那張臉。

席沐寒的指甲刮着皮毛内裡，站在前院花園，幹燥的暖陽投在她的臉上。

神像。

席承的心裡這麼念了一句。

席沐寒摳着暖手筒裡凸起的小點，試了又試，沒說什麼。

知道席沐寒沒說話，證明是滿意的。

席沐寒走到大大的玻璃窗邊，坐在鋪的長長的墊子上，看着裡面忙活整理着的人。

這麼冷的天，席承身上還穿着薄薄的淺米色的棉質衣服，看起來幹幹淨淨，依舊是那個精緻的小少爺。

他收拾着小小的行李箱，把這裡用不出去的小金條一層一層擺弄好，系上隔層，又擺好幾套不怎麼厚實的衣服，問席沐寒：“一定要今天出發嗎？我媽媽說，過年春節的時候人最多，不危險嗎？”

席沐寒轉過頭，稍稍歪了歪，嘲笑他。

“小媽寶兒，不是你說的，能保護我？”

經過這麼久的相處，席承不像以前那麼怕席沐寒了，抿抿嘴，很不滿地說：“那也不能往危險堆兒裡紮吧！”

雖然不滿意，但是手上的還在忙活不停地收拾着外出的東西。

“你把那兩隻野貓塞布袋裡幹什麼？帶着灰狼夠累贅了，席承，我說話你當耳旁風了？”席沐寒站起來，走到他身邊，把兩隻貓拎出來，丢到沙發上，見席承還想過去捉了放進袋子裡抱着，惱了。

席沐寒抓住他手腕，說：“這裡是郊外，沒人會成為它們的敵人，你如果執意帶它們走，那它們的天敵就将無處不在，你自己考慮。”說完就松開了席承的手，擺弄起來僞裝成狗的灰狼。

席承頓住了動作，猶豫起來。

而席沐寒還不知道這兩隻野貓的身份。

不過這些都不重要。

她确定是恢複不了一點，絞盡腦汁的試了又試，暫時能用到的知識，除了調配些藥物，擺弄些針劑，體力上是真的真的倒盡了。

她也猜想過，大概是有一點和灰狼差不多的怪物類别的實驗體，所以才活得下來。不然解釋不了，這麼大的别墅裡囤了那麼多的貓糧和獸藥。

席承望向沙發上的兩隻懶洋洋的貓。

懶洋洋的，扔哪兒就趴成一灘水一樣的睡哪兒，一點兒以前父母的影子都沒有。

席承知道席沐寒的話有道理。

小墨的父母也說不跟他離開，念着要在這兒養老。席承再問些别的，它們就都支支吾吾的不說了，席承狐疑地看它們，當時它們也是這樣懶洋洋的趴着。

席承不情不願地點點頭，對席沐寒說：“聽你的。”

聽……主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