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甚至已經同男人這對飛挑的桃花眼四目相對!
飄着的鬼怪不禁吞咽了口口水。
下一刻,男人扭過頭去,那一柄帶着濃郁血氣的彎刀就已經狠狠貫穿箫昃衡的胸膛。
箫昃衡死在了賀庭雪的手下。
後來賀庭雪登上皇位,他一路兇煞地從邊關殺入朝庭,兇名疊起,可亮出那道聖旨之後,居然并無朝臣反駁。他上位以後,飛速重用各大貶谪官員,往天災所在的民間調運糧食,同時調控新地種植,百姓的日子慢慢安康下來……
其實,賀庭雪不算兇煞的皇帝。
甚至,令沈落鸢有些不可思議的,她眼睜睜地看着這位帝王登位,後宮空無一人,他卻去了冷宮,将她埋在地下的白骨運送到沈家的陵墓之中,也算給她留了一場體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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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快醒醒,小姐您已經睡了一個時辰了,馬上就是各大公子小姐入獵場的時候,再睡,恐怕就遲了……”
耳畔低言細語,溫和輕緩,又帶着幾許嬌俏可愛。
是沈落鸢身邊的丫鬟,名為莫菱。
沈落鸢輕輕地睜開眼,這段時間她接連不斷地夢魇,今日不過短短一個時辰的午眠,她就再次夢到了那段莫名其妙的前世回憶,夢裡的她成了一個鬼怪。
可又萬分真實。
這個夢反複告訴她,未來的她會嫁入皇宮,随後家破人亡,這也太慘痛了。沈落鸢不願相信,但也無法懷疑這個夢的真實。
因為一切已經有了預兆。
昨日,大哥已經向父親請命,他要去邊關………
明明之前毫無預兆!
大哥一直在京中操練,怎麼突然就要去邊關?!
于是沈落鸢更加惶恐起來。
如果夢裡都是真的的話,她就是在今日的獵場較量中一箭射死了撲向箫昃衡,不,是當今太子的那頭猛獸。
随後太子定下同他們沈家的婚約,最終也在太子登基之日,她成了一國皇後。
沈落鸢暮然驚起了一身的冷汗。
她立刻抓緊了榻邊的長弓和箭矢,堅硬的木箭将她的指腹磕得失去所有血色,泛白一片,她卻依舊并未松手。仿佛隻有這樣的動作,這般沉重的力道,才能讓她從大哥傳授她的武器之上獲取幾分勇氣。
沒事的,大哥還在!
沈家所有的人都在!
甚至夢裡随她而亡的嬷嬷,還有更早亡的莫菱,都還在。
她看着眼前的莫菱,這個還鮮活着的人兒。
也是莫嬷嬷唯一一個女兒,懂事時就來服侍她,隻是後面同她一起入了宮,不知被何人所害,竟死在了林子之中。
沈落鸢重重吐-出一口氣,又狠狠灌下了半壺的茶水,複雜心緒這才重新緩和了下來。
莫菱卻擔心不已:“小姐這段時間總是盜汗,還夢魇不斷,還是請大夫過來好好瞧看瞧看吧。”
“不用。”沈落鸢搖搖頭,她仔細整理好箭籠裡的長箭。
當下最重要的是今日的獵場較量。
如果……如果今日太子真被猛獸所襲的話……
不願去想,沈落鸢收拾好自己,沈羨青已經在外頭等着了。
如今的沈落鸢年方十五,沈羨青比她大上六歲,不過二十一歲的年紀,此前一直在近郊練場操練,隻是數年在風雨中日曬雨淋,獨屬于沈家兒女的瓷白膚色早就黑了幾分,面無瑕疵,古銅色的膚色之上猶如上了一份褐漆。
卻依舊遮不住眉眼的俊朗。
沈羨青很順手地替沈落鸢接過箭筒和彎弓,還給她遞了一方皮質精雕水囊:“裡頭是軍營新得的羊奶,早就煮過了,還放了桂花蜜,不腥。”
“謝謝大哥。”沈落鸢很乖地點點頭,擰開蓋子,小口的喝了一口,的确很甜,又多喝了好幾口。
沈羨青看着彎了眉眼,隻是他颠了颠彎弓:“今日獵場無得大的獵物,隻是些兔兒野雞,鸢鸢怎麼選了這麼重的一柄弓。”
沈羨青不是懷疑沈落鸢拉不開弓,他這妹妹雖然金嬌玉養,倒也是打小就習得武術的喂的就不像他們病故的母親那般柔弱。
沈落鸢喝奶的動作一頓。
是啊,她為什麼再次無意識的選擇了這柄弓。
要知道,夢裡的她在出發獵場前,也是從她六把長弓裡面選出了這一把。
好喝的甜奶突然不香了。
沈落鸢鼓起腮,有些不願意面對接下來的圍獵,如果一切都是假的就好,那如果是真的……她該怎麼辦?
沈落鸢不自意地抓緊水囊。
她這般躊躇模樣自然讓沈羨青看在眼裡。
什麼心事都擺在臉上,這要是别人想起了歹心,意欲騙了她去,也太容易了。
可妹妹這模樣實在可愛。
沈羨青笑着,忍不住彎着食指指腹蹭了蹭沈落鸢微鼓的側臉:“鸢鸢告訴兄長,你是不是在想今日太子之事?”
沈落鸢的心髒驟然一停,她不可思議的看向兄長:“大哥!”
大哥怎麼知道的!
沈羨青忽就眉梢一揚,這幅鮮活模樣讓沈落鸢覺得懷念又酸澀。
豈料下一秒,沈羨青就狠狠地捏了捏她的鼻尖,雖然他現在有些妹妹即将被叼走的酸澀不已,卻還是不願妹妹難過:“父親一直覺得那位……不是你的良配,但若你喜歡……為兄心想,父親會同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