晝明燭打斷他:“你餓瘋了?”
南雪尋眨眨眼睛:“曾經有人教過我,在和人交朋友前,主動報上個人情報是禮貌。”
誰教你的?
報也不是這麼報的,晝明燭腹诽。
“你在看什麼?”他問。
晝明燭捏着那根白毛,若有所思:“我撿到了一根不知道是誰的頭發。我懷疑參與者不止11人,有個人從一開始就藏起來了。”
南雪尋看了看那根白毛,又瞧了眼晝明燭的腦袋。
“嗯?”晝明燭疑惑。
“有沒有可能這根頭發是你的?”南雪尋問。
他下意識想反駁,抓起自己的頭發瞥了一眼,呼吸滞住了。
白色的,不摻雜任何雜質的純白。
像落雪般,紛紛揚揚地被他抓在掌心,冰涼蓬松。
來這裡之前,他的頭發還是深色系,偏點栗色。
他莫非被那隻死兔子傳染了???
怪不得那個刑警一直遲疑着不敢認他。
晝明燭的腦海内閃過千千萬萬個想法,就在這時,那個罕言寡語的文藝青年走到了他們這邊。
“我認為,白色是最複雜的顔色,它就像是一切的起點,作為初始之物總會蘊含着無窮的可能性。”
文藝青年如同朗詩般娓娓道來。
他用憂傷的,飽含詩意的聲線說道:“你們好,我是個詩人,異能是僞聲。”
好一個标準文藝青年,像是在流水線裡生産出來的一般,完美符合晝明燭的刻闆印象。
他将關于頭發的滿腹疑雲抛之腦後,切換到社交模式,颔首道:“你好,我叫晝明燭。”
*
按原本的計劃挨個自爆異能顯然不現實了。由于嚴重的饑餓和幹渴,尋找食物和幹淨的水源成為了衆人迫在眉睫的目标。
再找不到水,晝明燭毫不懷疑自己會在天亮時幹成酥皮的。
十幾個人的群體比預想的更難組織,蘇瑣秋把自己放在了領導者的職位上,卻因為異能雞肋沒幾個人願意聽從。
她能控制人體水分,但攻擊力約等于零,最多讓人出點汗的程度,小小加速一下幹死的進度。
刀疤男和她相反,異能控火,戰力強勁得多。晝明燭思忖着,若是找到食物了倒可以讓他幫忙烤烤。
可這男人的脾氣火爆,覺醒異能後一副唯我獨尊的做派,已經隐約顯露出些許嗜血的性格。
哪怕他們之前是生活在和平年代的、有良知的普通人,來到這裡後的去個體化效應也有可能使他們背離自己原有的性格,變得血腥、殘暴。
異能者完成任務有個最簡單粗暴的辦法——把除自己外的所有人都殺死。管他是不是間諜,全殺了總歸有一個在其中。
刀疤男顯然就是會考慮這種辦法的人。
晝明燭将白發攏到腦後,手指在發絲間穿梭着,露出光潔的額頭。
南雪尋仍在觀察着他,仿若遇上了什麼有趣玩具的貓科動物。他确信自己以前沒見過這家夥,可心裡莫名升起了一縷奇異的煩悶。
活這麼多年了,從來都隻有他給别人添堵的份,他自己鮮少體會這種情緒。
“我以前是不是見過你?”晝明燭單刀直入。由于極端糟糕的身體狀況,他的語氣略顯煩躁。
如果給他一雙尖牙,無需借膽,他就會忍不住撲上去做次吸血鬼。
南雪尋眨了下漂亮的眼睛,小幅度晃動着手铐,環環相扣的鎖鍊有些吵人。他的皮質綁帶在手腕上繞了四圈,襯得手背愈發白皙。
人類對漂亮的事物可能會莫名産生一種陰暗的念頭。
哪怕這雙手極大概率上剛宰過人。
“你确定?”南雪尋用問題回答了問題。聲音清清淡淡的,黑眸卻深不見底。
就好像他要是做了肯定的回答,會發生什麼不好的事情似的。
晝明燭磨了磨牙,咽了口口水,維持住搖搖欲墜的理智。他的狀态不對勁,從方才見到這個少年起就持續異常。
抑制住想要發狂的沖動,他啟齒道:“不,我從來沒有見過你。”
對,他的記憶中不存在這麼個人。
若是真的遇到過,哪怕僅有一面之緣,哪怕是在廁所小廣告上,憑借少年出色的外表,他也能當場認出來。
南雪尋平靜地說:“原來如此。”
旋即,他攥着手铐,輕聲問道:“有人曾告訴我,戴手铐的除了犯罪嫌疑人,還有特殊愛好者。晝明燭,你是哪一種呢?”
晝明燭大腦宕機,他既不想認下罪犯的身份,也不想給自己扣一頂癖好特殊的帽子。
他隻想狠狠感謝一下教他這種東西的那個人。
“我……”晝明燭做出抉擇,正要抛棄節操,卻半路卡了殼。
“我明白了。”
南雪尋沒給他辯解的時間,擒住晝明燭的手腕,咔嚓一聲,将兩人拷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