攬月閣地處繁華,是京城最大的青樓,琵琶奏樂聲遠遠傳來。因着這裡的風塵女子皆是紅粉青蛾,美若天仙,不少達官顯貴會到此來逍遙快活。
若論起常客,高臨必定是這裡的常客之一。
若問起年輕一輩的公子應該都會說此人生性暴戾,是個備受家族寵愛的纨绔子弟,成日裡就愛同着那些酒肉朋友來此尋歡作樂。
據說高臨後院的美妾納了一個又一個,無一例外新鮮勁一過,便再也提不起興趣。
高家是世家大族,那些做長輩的自是知道他的脾性,才不會讓那些不入流的女子做妻,是以此人雖生性頑劣,卻并未娶妻。
前世紀筠也被此人糾纏過一段時間,甚至為了躲避此人,足足月餘未踏出府。
俗話都說,得不到的才越讓人有挑戰性,高臨便是如此,越得不到便愈發心癢癢。
前世溫氏也曾動過歪心思,若非二房想要攀權附勢,想要得到宋家的依仗,或許早就将她嫁給此人了。
溫氏很早就看不慣紀筠待在府中了,東院隻有紀筠一位主子,若她出嫁,那塊地不是随他們安排,指不定哪天整個紀府都是他們的了。
高臨在府中被關了好幾日,早已煩悶不已,是以剛出府,便來了這攬月閣。
男子一身竹青暗花長衫,束玉冠,腰配上乘玉佩,俨然一副貴公子的作派。
“公子,出府前老爺特地叮囑小的看着您,讓你少來這種煙花之地。”跟在高臨身邊的小厮見他要進去,低聲提醒。
“爺在府裡悶幾日了,現在好不容易能快活快活,你非要在這個時候掃興?”高臨目露不悅,警告道:“你是我身邊的人,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你心裡得有個數。”
“是,是小的多嘴裡。”小厮渾身顫抖,把頭埋地低低的。
他什麼都看不見,自然也不會亂說話。他是見識過高臨的手段的,平日裡即便是身邊的小厮,也是拳打腳踢,照打不誤。
高臨剛一邁步,腳先被踩了一下,緊跟着一個身影撞了上來。高昌不悅皺眉:“敢踩小爺,你眼睛瞎……”
聲音戛然而止。
隻見那個比他矮半截的身段很快站穩,女子臉上帶着面紗,露出的一雙杏眼鮮活靈動,如秋水點綴。
高昌出了神。
待他回過神來之時,猛地擡頭朝人群中看去,那女子早已隐沒在了人流中,哪裡還有蹤迹。
高臨在原地駐足,小厮擡頭發現他還在原地,東張西望不知在尋什麼,也順着他的視線張望起來:“少爺,你在找什麼。”
“女人。”高臨有些不耐,本來都打算進這攬月閣了,突然撞上個美人,哪裡還有心情去。
“少爺,你腳邊有條手帕,像是女子之物。”小厮沒看着什麼女人,低頭瞧見高臨腳邊有方手帕,替他撿起來:“少爺,這估計是那女子留下的。”
高臨端詳着手帕,沁人心脾的清香鑽入鼻中,就是這個味道,方才那個女子身上的。
“少爺,上面好像有字。”小厮眼尖看到了。
春風苑……高臨在心中沉思:“尋人去查一下這上面的住處。”
另一頭,紀筠踩了那高臨一腳便跑進了人群,一路未曾停歇的跑到了後巷。雲霜早就在那等自家小姐了,見她跑的氣喘籲籲還以為是出事了。
“小姐,你沒事吧?”雲霜張望了一下:“難道是那執绔追上來了?小姐你先走……”
“沒有。”紀筠打斷她,輕輕喘着氣,用錦帕擦了擦滲出的汗:“踩了一腳就跑了,追不上。”
紀筠跑的時候回頭看了一眼,高臨壓根沒追上來,傻傻站在原地,也不知這次的計劃能不能成功。
雲霜不知道紀筠的計劃,一大早便跟着來了街上,有些不解:“小姐為何要将林姑娘的住處告訴高臨,聽聞這人常常出入煙花之地,若這樣的話林姑娘不是會惹上麻煩?”
“當然要麻煩,我還擔心事情鬧的不過大呢。”
紀筠摘下面紗,美豔的容貌下嘴角勾起,透着一股子冷漠:“有些人表面看起來光鮮亮麗,我倒是很好奇,這事若是發生了他還能不能沉得住氣。”
前世林青兒對宋知秋的重要程度是紀筠看在眼裡的,後宅的大小事務都全權交由她來管理,林青兒還是唯一一個能來“探望”她的人。
雲霜聽得雲裡霧裡的,自從小姐病醒以後性子比以前更沉穩了,偶爾還會做出很多匪夷所思的事情來。
“莫要多想,我們趕緊回複。”
茶樓之上,身穿玄色錦衣的少年公子,神色淡淡:“計劃提前開始,你那邊可以開始着手準備了。”
他對面坐着個身穿黑色勁裝的男子,盯着他沉默不語,良久道:“楚明霁,我怎覺着你最近變了許多?”
行事作風和以往大相徑庭,楚明霁一直都是個沉穩性子,現在突然提前計劃,若非這人就在面前,他都要懷疑有人假傳口令了。
楚明霁洋洋灑灑,勾唇一笑,俊美的容貌更加出塵俊逸:“你這眼睛是不是太毒辣了。”
“聽聞楚将軍最近與一位女子多有來往……”蘇沐挑了挑眉,稍作停頓:“莫不是你看上哪家姑娘了,喪失了判斷能力。”
楚明霁的性子他是知道的,這世上沒有一個女子能讓他上心,最近卻出奇的反常,也不知是因何事所動。
楚明霁沒承認,也沒否認,悠閑自得地飲了口茶,淡淡道:“放心,我自由考量,有些事和以前不一樣了,計劃也得做出相應的改變才是。”
蘇沐挑了挑眉:“按你的計劃行事便是。”
夜色如墨,月明星稀,皎潔的月光如銀紗鋪灑京城的每一寸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