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太太大方,可能明天就給你了。”
女傭名叫吉蘭,也是相仿的年紀,擡了擡下巴:“我跟太太,一路從南京到這裡,你得聽我的話。”
“那天我也在。”吉蘭道,“我聽到你,威脅了我們太太。”
難怪一副,瞧不上她的模樣。
黎頌并不在意,點頭了。
其實正合她意,她将咖啡渣端起時。将黃太太留的紙條,還有桌角上,沒有燒幹淨的紙張碎屑,都混入了咖啡渣中,起身離開。
男孩朝她揮手,示意再見。
出門後,她走在路上,低垂着頭。默不作聲地,和一些來往的商人擦肩而過,降低着存在感。
路過旁邊那幢樓,有個種了花圃的地方。
她停下來,慢慢将咖啡渣傾倒,避免裡面的紙屑,不會輕易被發現。
驟然間,一陣狗吠聲由遠及近。
“長官饒命!饒命啊,我下回,再也不會辦事不利索,捅出這樣的簍子了。”
是黃宜興的聲音。
伴随着的,還有惡犬的叫聲,似是撕咬上了他的皮肉。他發出了悶哼與慘叫。
對方在大笑。
黃宜興雖哀嚎,但還是最終爬過去,一副獻媚的姿态:“您消消氣。”
“唉喲,您這愛狗,養得可真好,咬起來都那麼用勁有力。”
黎頌暗道不好。
她可能誤入了,什麼不該路過的地方。于是傾倒完咖啡渣,立即打算躲避開。
旁邊是走廊,盡頭是一群放哨的人,她正猶豫跑往哪個方向。
千鈞一發之際,她面前的那間門打開了,有人很快地拉她進去。
他熟悉有力的手臂。指尖抵在她唇上,還有他同樣,熟悉散漫的聲音:“别出聲。”
黎頌:“!”
完了。她偷偷跑來商行,第一天就徑直撞到,宋逢年的面前了。
這裡是雜物間,沒其他人在。
他拉着她,躲在窗簾後面,隐約能聽見外邊的動靜。
黎頌:“……你是在偷聽嗎?”
宋逢年散漫道:“是。沒有他們那樣,厲害的設備,隻能親自來偷聽了。”
她醞釀了下,聽不出他的情緒裡,有沒有生氣。
擡眸見他,在看向窗外,應該是沒空閑,來和她計較。
她輕松了口氣。
為防止影子,映在窗簾上。
他拉着她,站在牆角,靠窗狹小的那面牆壁。原本隻站得下一個人,現在卻站了他們二人。
他拉着她過來時,像若即若離的姿勢,把她很近地靠在懷裡。握着的手腕,下意識還未松開。
黎頌發現他,比自己高大半個頭。她到他肩的位置,呼吸時,有些莫名得不自在。
“……别亂動了。”他回眸。
黎頌小聲:“哦,好。”
窗外那邊,那條惡犬像是終于撕咬累了。
它的主人拍着手,笑着招呼它過去,叽裡呱啦着道:“過來,那些低賤的血液,有什麼好喝的呢。”
黃宜興終于躲過這一劫。
他往前爬幾步,讨好着道:“我保證,下回不會再出問題了。真的,我一定會揪出,那個暴露消息的内賊。”
“哦,那你說說,誰是内賊?”
黃宜興面對槍口,冷汗直冒,聲音哆哆嗦嗦的:“是我老婆!是她。我隻告訴過她,一定是她。”
“黃太太可是織田的人,你是在攀咬織田嗎?”
黃宜興:“……不不,那還有司機。我再想想,我一定好好想想,您再給我三日。”
槍口指着他腦門,最終移開了:“那就再給你三日。”
“要是查不出來,那這内賊,就是你了。到時會有各種拷打,鞭刑等着你。”
最終窗外,那一行人離開了。
等腳步聲遠去,方圓十米,重歸于安靜。他才緩緩松開,一直攥着她手腕的指尖。
白色窗簾随風微動。
眼角帶笑的青年,收斂了神色。當下好整以暇地,打量着她:“那麼現在……輪到你了,頌歌小姐。”
宋逢年抱手,倚在牆邊:“好好交代,你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嗯?”
她輕眨兩下眼。
還沒編好說辭,便聽他輕笑着,開始詢問:“找了份普通工作?”
“沒什麼危險?不用我擔心?”
他重複着:“你昨晚,好像是這麼,和我說的?”
黎頌對着手指。
“你先聽我解釋。”
說她想在他身邊,阻止他的命運發生?
她輕觑一眼他。
心想,那更完了。按照她近日來,對宋逢年的了解,他應該從此,會把她送得遠遠的,不讓她卷入這漩渦。
見她不語,他側頭:“還沒編好理由?那我回去,問江時晚。她應該一詐,就詐出來了。”
“尤其讓程彬之,去套話。”
黎頌:“……”
嗯,他是懂對症下藥、蛇打七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