裙帶看上去,太沒有攻擊性了。
“當然可以。”他說道。
他将裙帶,交到她手中。握着她的手腕,示範着:“任何東西,隻要足夠有信念,都能成為武器。”
他顯得耐心:“這樣纏,能打出死結。這樣解,能幫你自己抽手,擋一下對方。”
他教着她,如何利用裙帶,在手無寸鐵的時候,至少學會自保:“找準你的目标。不要猶豫,勒住他最脆弱的要害。”
“你學會了嗎?”
黎頌學着,神色仍有些猶豫。
他掰着她的手腕,把裙帶,縛在自己的脖頸上:“來,勒我。”
“想象下,我是那群惡魔。”
她指尖輕顫,力氣軟綿,不敢太用力:“不……”
于是被他笑了,扣住她的指尖:“不,力氣不夠。簡直像調情,可不像面對生死攸關。”
她瞪他一眼。
宋逢年捏着她的手腕,用了力道。
“代入不了的話,就想象我們初見,對付那個開槍的憲兵時。閉上眼,數三下,用力為自己争取生機。”
她閉着眼,睫毛彎彎着顫。
猛地用了力,學着他教的内容,使出力道收緊。複而聽他悶哼一聲,不由驚吓到,松開手:“你沒事吧?”
他輕咳了幾聲,緩過勁來。
黎頌去觸碰他的臉,視察情況。感受到他貼着的胸膛,起伏着幾下,帶着溫熱的觸感。
他像是在笑:“做得好,就是這樣。”
“以後遇到困難了,記住别害怕。”
他說道。
……
幾日後,黃太太終于現身了。
她近來,忙着和那個織田虛與委蛇。雖依舊明媚,但在細節中看上去容色恹恹,有些疲憊。
對方跟着她,也坐在沙發上。目光陰鹜,打量了眼在授課的黎頌。
“曼亭,這個人,你有沒有調查過底細?近來有很多消息,被人透露傳了出去。”
黃太太笑着,彎起嫣紅的唇角:“放心吧,她聽不懂日語的。對了,小澤說認識她呢,你就别擔心了。”
她還穿着,那身绛色旗袍。身上紫青的傷痕,用絲綢巾遮掩住了。
能瞧出,她塗了藥膏,但顯然沒什麼用。
織田像是,對房間裡有其他人,感到不滿:“我難得有空,來見你一面。就别讓她們,待在這裡了。”
黃太太點頭。
溫順着,沒有拒絕:“小寶,去走廊那頭看看。吉蘭去煮茶了,你去幫幫她。”
“至于黎小姐,今日不如,你早點下班……”
織田或許是,生性多疑。
又或許是,有着不同于常人的癖好和惡趣。
他指着黎頌:“不,你留下。”
“繼續在那彈琴,背過身去。再去把那邊的窗簾,也一起拉上。”
黎頌低垂眼睫,照做着。
她坐在三角琴前,繼續彈曲子,指尖有些打滑。不過好在,曲子流暢地彈了下去,聽不出端倪。
會是今日嗎?
可是窗簾拉上了,她也看不清,外面的景象,不知曉具體的情形。
當她彈到,曲子的第一個高潮時,房間裡響着,織田的粗重大笑。
與此同時,她閉眼分辨時,似乎能聽見外邊的動靜。
“外面什麼聲音?”
黃太太擡手,輕推開他一些。
語氣依舊溫順,柔弱無骨着道:“哎呀,可能是你那群手下,不太懂事,鬧出的動靜。”
織田半信半疑:“是嗎?”
“是呀。”她輕埋怨,“你怎麼還分心呢。”
黎頌沒有回頭看。
她靠近窗戶,隐約聽到了動靜聲。
于是,按琴鍵的力道,微微加重了些。清脆的音樂聲,蓋過外邊的動靜。
織田聽不見了,便沒再懷疑,重新陷回了溫柔鄉裡。
黃太太笑着同他調情。
但在琴蓋,倒映的畫面裡。黎頌瞧見,她從裙子底下握出了自己的匕首,泛着冷冽的光。
下一瞬,那匕首。
泛着的冷光,刺入了織田的胸膛。
他發出悶哼,但琴聲蓋過了他的聲音。
“賤、賤人——”
他的鮮血,汩汩湧出。
但即便,被刺中要害。他也以更優勝的體格和力氣,猛地扼住了,宋曼亭的脖頸:“賤人,你敢殺我,咳咳。”
“我把你,從黃宜興那個廢物手裡,解救出來。咳咳,你竟然敢——”
宋曼亭被扼住脖頸。
她呼吸不順:“你和他,有什麼區别。”
她嫣紅的唇彎起。
笑容從柔美妩媚,變得不屑:“你比他,更像個魔鬼,手上沾了更多的血。”
織田翻臉暴怒,扼住她脖頸的力道,瞬間加大:“不知好歹的賤人,那你,就去死吧。”
眼看他即将,窒息着殺死女人。
黎頌從鋼琴前起身。
她輕閉了下眼,手心帶汗。
身上沒有,什麼銳利的武器。她隻有那條,柔軟的裙帶,但她也不會袖手旁觀。
在織田背對着,扼住對方脖頸時。
她跑過去,站在後方,擡起手。将細長的裙帶,勒在他脖頸間,用力地去交叉收緊。
數三下吧。
三、二、一。
宋逢年散漫的嗓音,仿佛在她耳畔回響。手把手教過她,該如何做,别輕易去害怕這群惡鬼。
她閉着眼,拼盡能用的力氣,用力勒着這個織田。
對活下去的渴望,還有旁觀這個時代後,湧起的憤怒和正義的反抗,都帶給她力量。
“媽的——來、來人啊!”
黎頌勒着他的脖頸,用力不放手。
沙發上的宋曼亭,離開了對方的桎梏。回神後,重新拿起刀,利落地連捅好幾下。
織田最終,昏迷了過去。
她勒着的裙帶,也一下發出,衣帛撕裂的聲響。世界重新安靜了。
“好了……他死了,現在安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