凜川嗤笑一聲,将那顆珠子抛給她:“不是感謝你。這東西還不夠我塞牙縫,送你了。”
白棠接住珠子,手還沒縮回去。凜川挑眉:“怎麼?還要打劫?”他攤手,“兩袖清風,唯有命一條。”
“你不化原形嗎?手繼續借你休息。”白棠道。
“不必。”凜川一臉嫌棄。
兩人一同葬了容娘和燕子之後,白棠繞着滿樹枯葉的姻緣木看了一圈,奇道:“這個幻境手法,像是我師父的‘鏡中花’。”
“鏡中花?”
“對,鏡中花,水中月,把另一處空間,投射到此處。高階的施術者,可以使整個空間的實體完全重現,幾乎相當于一個傳送陣。與傳送陣不同的是,入陣者隻能在劃定的有限空間裡活動。并不是像傳送陣那樣完全傳送到了另一個地方,出了傳送就能自由離開。”白棠道,“不過給姻緣木施術的人學藝不精,隻是投射了空間影像,而非實體,也不能真正地身臨其境。”
“鏡中花需要強大的靈力作為支撐。一旦布置成功,便很難發現端倪,也無法被追蹤。即使是這般拙劣的手法,在它被破壞之前,我甚至也沒有察覺。”白棠歎了口氣,“這術法着實難學,我師父教了我很多次,可惜,恐怕我連這施術者都比不上。”
凜川并不知道當年默默無聞的水神竟然如此深藏不露,聽了白棠的描述,有些驚訝。“這鏡中花,應該不是蠻蠻所為?”
“不是。甚至也不是這隻青鳥。”白棠抛了抛手裡的内丹,“這點點靈力根本撐不起幻境。施術者另有其人。這裡的鏡中花隻是被如絮發現并小小地利用了一下,她那點手法,皮毛都算不上。”
“如絮甚至可能根本不知道這裡有顆内丹,不然早就該吞了,能大大增長她的修為。”白棠感到奇怪,“為什麼會有顆内丹?内丹取出後,原主幾乎必死無疑。誰殺了青鳥?但為什麼又取而不用?”
“你如何知道無用?”凜川忽然插話,打斷白棠的自言自語,“你可記得那蠻蠻臉上的花紋?”
“記得。如何?”
“那花紋我見過。”凜川慢悠悠地說,“前幾日,我與幾個邪修打了一架,他們的燈籠上,繪了相似的花紋。”
“在何處?”
凜川垂了眼,似乎在思考什麼,過了一會才答道:“斷山。”
斷山所處之地,已經是白棠所能管轄的範圍邊界。身為水神弟子,幫師父處理過大大小小的祈願,白棠清楚,水神廟護佑之地,絕無邪修,想必是另外一邊過來的。然而,白棠又想起了另外一件不得了的事情。
“等等,等等,你說……斷山?”白棠驚得杏眼圓睜,“那個據說藏了個大妖怪的山頭?”她伸手指着凜川,手指顫抖,“你你你,你是……”
凜川以為這初生牛犢不怕虎的小丫頭終于怕了,嗤的一聲笑了起來:“怎麼……”
“怕了”兩個字還沒有出口,白棠興奮地沖過來,雙手抓着他的肩膀使勁搖了搖:“真的啊小弟!你真是太給我長臉啦!”
凜川:“……”
白棠沒有給凜川反應時間,拍了拍他的肩膀,喜滋滋地又道:“放心,跟着我,不會混得比以前差。一個人窩在山上有什麼好的,将來跟着我遊遍天下山川湖海,像我師父那樣,才是修行者應有的逍遙快活。”
凜川的嘴角抽了抽,一把拂去肩上的爪子,一腔不甘心無處發洩,隻得陰陽怪氣地道:“行了行了,知道了,老大。你是不是安排點正事,好讓我倆揚名立萬啊。”
“唔,确實。”白棠撓了撓下巴,想了想,道:“不過,過了斷山,那邊畢竟不是我的地盤了,得先回去準備準備。順便通知一下師父,出了亂子她老人家好能快些趕過去撈我們。”
凜川:“……”你師父在外遊蕩,不知所蹤這麼多年,要是真出了事,她趕過來時,我倆恐怕屍骨都涼透了。
算了,不指望了,大不了到時候碰到仇人,殺了就跑吧。他有些頭疼地扶額,卻見白棠伸出了手。
“你的臉色真的不太好,不需要休息嗎?”白棠露出了一截白皙的手腕,在他眼前晃了晃,衣袖間的淡淡幽香彌漫開來。
凜川終于妥協了。眨眼間,身形高挑的男子消失不見,白棠的手腕上多了一條纖細的小黑蛇,安安靜靜地盤着當手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