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驚疑不定,隻聽有女子空靈的聲音傳來。
“魔道當誅。”
一道瑩瑩藍光疾馳而來,她胸口一疼,後背撞上了堅硬的山石,低頭定睛一看,竟是一支通體晶瑩剔透的長箭,箭身上燃燒着幽藍的火焰,箭頭刺穿她的身體,将她釘在了赤雲崖的崖壁之上!
藍色的火焰不知道是什麼來曆,竟竄入她的四肢百骸,讓她渾身發冷,使不出分毫力氣。
模糊的視線裡隐約有個女子的身影,耳畔傳來她空靈美妙的聲音,遠勝仙都的瑤琴,說出的話卻字字句句都仿佛淬了毒藥的利刃:
“帝君原本舍不得殺你。”
“可惜了,你這個樣子,我不得不替仙都除魔衛道。”
“我聽說鳳凰不會輕易被殺死。但無法點燃涅槃之火的鳳凰,又當如何呢?”
她閉上眼睛,隻覺得遍體生寒。等到意識回歸後,她再睜開眼,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背影。
蘭澤。
她張嘴想喊,卻發現嗓子啞得厲害,發不出聲。
蘭澤感覺到她醒了,回過身來,将手中的一條項鍊戴在了她的脖頸上。
“大小姐,你睡了好多天啦,練功有點走火入魔,現在估計你也不記得之前的事了。來,認識一下,我是你師父,正兒八經天榜上記了名字的水神。”
“喏,你先記着……”
她想起來了,這個場景,是她在水神廟裡醒來的第一天。
她一把抓住蘭澤的手,嗓音嘶啞地開口:“蘭澤,我不記得了。”
蘭澤頓了一下,靜默地看着她。
“你告訴我,鳳凰是怎麼死的?”
話音剛落,眼前的場景煙消雲散。
白棠猛然驚醒。
屋外風雨交加,屋内一室沉寂,唯有桌上的小小一盞燭火,安靜地燃燒出一點微光。
此刻燭火也快燃盡了。
白棠感覺到自己的身體狀況好了很多,于是翻身下床。隻是眼睛尚未完全恢複,視線裡仍是一片模糊,隻能看到一些光亮。
她察覺凜川似乎不在,輕聲喊了幾句,果然無人回應。
燭火的光芒之外一片黑暗,她雙目未恢複,相當于半個瞎子,脫離了那一盞燈火便徹底看不見東西了。她摸索着挪向桌子,抄起了桌上的燭火。
卻隐約覺得這盞燭火有些熟悉。
來不及細看,燭火微微一晃,熄滅了。
四周徹底堕入黑暗,白棠又開始覺得腦袋隐隐作痛。
袖中微微一動,白棠低頭,一點瑩瑩微光從袖中探出。
原來是小白,不知怎麼地從乾坤儲物袋中掙脫了出來,從她袖中探出個腦袋。緊接着猛地一掙,整隻鳥兒飛了出來。雪白羽毛在黑夜裡泛着晶瑩白光,飛過的地方留下一路星星點點的亮光,仿佛一道小小的星河。
頭疼不适之感似乎減弱了些。小白引着白棠到了窗邊,她推開窗,隻見外頭漆黑一片,隐隐有悶雷滾動,大風夾雜了冰冷的雨點,時不時越過頭頂的屋檐撲向她的臉頰。
連凜川這般不通陣法的人,也大緻猜出了目前的境地,白棠更是清楚。
“這個陣……要崩解了。”她皺了皺眉頭。她知道以自己目前的狀态,要是任由陣法自行崩解,自己殘缺的魂魄就會連同這陣法中幾百個非生非死的亡魂一起,煙消雲散。
白棠自然不會坐以待斃。她曾告訴過凜川,在他醒來之前隻有客棧的鴿子每天會飛出不同的路線,她猜測這與陣眼有關,将路線記錄了下來。
她又摸索到門邊,試圖推開門。然而門上卻被下了某種禁制,她怎麼都打不開。
她一怒之下,将靈力彙集于掌中,以掌為刀,直劈門上。
隻聽一聲巨響,熊熊烈火燃起一瞬,房門轟然倒塌。
白棠一愣,自己明明沒有動用鳳凰火的力量,怎會如此?
她雙目不能視物,因此也并未發現,就在剛才的那一瞬間,領口的紅色寶石亮了一下,随即又暗淡下去,而那原本鮮紅豔麗的顔色,竟然淡了些許。
有什麼東西穿過重重雨幕,帶着一身濕淋淋的水氣,呼啦啦地落在了白棠的肩上。
白棠伸手摸了摸,意識到那是客棧老闆娘養的鴿子。那隻小東西啾啾地叫了兩聲,扇了扇因為沾了水變得沉重的翅膀。
白棠随手用靈力将它的羽毛烘幹,又施了個避水的法術。鴿子看了一眼白棠,又偏過頭看了一眼小白,展翅向樓外飛去。
重歸寂靜的房間裡,有人悄悄地走過,撿起了掉落在地上的燭台。
“哎呀,用完的東西不要随便扔嘛,”那人擡頭望向白棠遠去的方向,“這謎題可不太好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