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還寒聽到這話的時候比江熄緊張得多,畢竟身為雇主的江熄躺着就行,他就不一樣了。
他艱難道:“少宗主這裡可有旁的藥?”
江熄斬釘截鐵道:“沒有。”
向還寒心想也是,誰家好人随身備這種東西。
兩人陷入沉默裡,向還寒往門外看去:“那不若我回巳淵壇配些藥,雖然藥力上肯定比不上,但應當也有效果。”
江熄的眼神很複雜,他知道這是最好的方法,但是:“你也不是每次都能來去自如,别冒險了。”
那怎麼辦?向還寒目光聚集到那跳躍的燭火上,等着江熄再想出一個辦法來。
良久,江熄皺着眉頭,吞吞吐吐道:“你能……試試嗎?”
他知道這是自己粗心大意所緻,所以沒法怪别人,可是今日是雙修的日子,他如今也算得上練氣四階了,不能前功盡棄。
“我……”向還寒攥了下衣衫。
江熄躊躇了一下,決定把爛攤子交給向還寒處理,于是硬氣了一下:“我付你錢了,你想想辦法。”
向還寒現在的腦子很亂,讓他清醒地同江熄雙修,能做到嗎?好像是可以的,但是他并不想回答出來,因為隻要承認了,似乎就代表了他喜歡江熄一樣。
“說話。”江熄一瞬間又有氣無力,他自知有些強人所難。
向還寒避開了江熄的目光,事已至此,還是江熄的事情要緊些,眼下并不是個理清思緒的好時機。
所以他輕咳一聲說道:“好,我試試。”
“啊,行。”江熄立馬站起來:“我給你拿壺酒吧,喝點就有燥意了,膽子也就大了。”
江熄說完就出門去了,留向還寒獨自站在房中,他突然想起江熄當初非要喝酒,難道也是要壯膽?
江熄提了一壺酒來,親自給兩人盛上,大約是為了緩解些尴尬,還特意解釋道:“桂花釀,說過請你喝的。”
雖然沒想過是在這種時候。
向還寒嗅着那酒,仍是一股撲鼻的刺激氣味,餘味裡卻透着淡淡的桂花香味,很淡,就像江熄這個人,無論怎麼看都是個炸毛的纨绔子弟,但身上總是充斥着一種淡淡的柔和。
在他說無路可走的時候,在他說自己可以多要些酬金的時候,在他坦然着自己被師父欺騙的時候,甚至在他說像禦劍去看風景的時候。
向還寒一邊回想着,一邊仰頭将酒喝了下去。
伴随着清涼的液體順着喉嚨流進身體,他心想甜香是表象,酒仍是辛辣的。就如同江熄一般,他隻是偶爾柔和,其實内裡還是那個肆意妄為、沒心沒肝的少宗主。
自己到底是怎麼被表象欺騙的?
向還寒喝了三杯便停住了,因為他清楚,讓他對江熄産生欲.望,根本不需要什麼酒,反而若是喝多失了神智就不好了。
江熄裹在被子裡,往裡又挪了挪,好讓向還寒更衣。
向還寒跪坐上床,拿着衣帶卻放下了。
“少宗主,不系的話或許會好點。”
江熄喝得遠比向還寒多,聞言笑道:“所以,你平時就是見不得我露着上身吧。”
向還寒誠懇點頭:“是。”
江熄被他的直言驚到,不知如何接下去,畢竟有時候他看見赤裸的向還寒也覺得不大好意思。
一樣的酒味萦繞在向還寒的鼻尖,混着些沉水的香氣,他雙腿緊繃,俯身而去,卻被江熄打斷。
“還記得心訣嗎?”江熄問道。
向還寒點了頭。
江熄看着撐在自己身側的向還寒,他身上有些酒後的薄紅,胳膊上的肌肉十分規整,甚至有些好看,臂展很寬,而鎖骨卻很明顯,胸口一起一伏的,那裡是心髒。
貼到自己身上的時候,他能感受到那胸腔的震動,十分有力。
江熄忽覺得自己看得太多了,于是閉上了眼去,但是向還寒卻久久沒有找到最好的狀态。
明明喝酒前就已經有感覺了,怎麼不行……他咬着唇,和自己較着勁。
“不行就不用勉強了。”江熄睜開眼,歎了口氣,眼神裡帶了些失望。
向還寒頂着一臉凝重的表情,眼角已經有些紅了。
他也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明明江熄□□地在這裡,明明在夢裡也是這張臉。
“我試試找其他人吧。”
江熄心裡其實也清楚,這個時間再去找人,怕是會來不及,但是向還寒原本就不是此道的人,這是無可奈何的。
他坐了起來,開始找被拆得亂七八糟的衣衫,準備起身。
話說,他自己一個人的時候,一向将衣服放得妥帖闆正,怎麼到了外面,每次放得都這麼随意。他忽然想到一個理由,大概是扭扭捏捏地有失他少宗主的臉面。
剛套上一隻袖子,向還寒攥住了他拿衣衫的手。
“你要找其他人雙修?”
江熄剛才也就是随口一說,好讓兩個人有台階可下,畢竟還能有什麼辦法呢,他冷哼道:“不然呢?”
向還寒沒有放手:“能再等等嗎?”
江熄覺得這話很好笑:“等等你就能喜歡上男人嗎?”
一句話說出來,兩個人都有些微愣,尤其是江熄,他故作遮掩地掙開向還寒的手,趕緊披上外衫:“今日是我要雙修的日子,你不行,也别耽誤我的事。”
江熄說的對,他自己糾結是他自己的事,江熄有自己要做的事。他不行,江熄自然要找别人,他在緊張什麼。
“又發呆,過來。”
向還寒愣了愣後湊了上去。
結果江熄的額頭貼了過來,他有些昏沉的腦子一下清醒過來。
江熄要解除結契!
向還寒在意識到的那刻就後撤了身子,甚至呼吸都變得有些急促。
江熄有些不解向還寒的抗拒,質問道:“向還寒,你搞什麼,怎麼,想賴着我這棵搖錢樹不放是嗎?”
就算不好找,江熄也是打算試試的,但是試試的前提當然是得與向還寒先解除結契,這個流程肯定沒錯。結果向還寒這家夥卻不配合,一天天的連道理都跟他講不通,他當初為什麼要跟這個傻子雙修。
搖錢樹……
一開始的時候,向還寒的确是這樣想的,他告誡自己千萬不能惹江熄生氣,不然這麼大好的掙錢的機會就沒了,所以他忍着江熄所有諷刺的話。
但是現在,他側過臉去:“我沒這樣想,沒有把您當成搖錢樹。”
向還寒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來安撫江熄,他隻是想讓江熄給自己一點時間,他相信自己可以。他不信那沒日沒夜的欲望莫名會消失,但是他确實不明白為什麼不行,是非得喜歡才行嗎?
“沒這麼想?向還寒你知不知道自己是來做什麼的,知不知道是誰付錢,知不知道我是誰?如果你還清楚,就立刻馬上和我解除結契,不然明天一早我就讓你滾出天淵派!”
向還寒以為自己聽習慣了江熄刻薄的話,但此刻他心裡還是被刺痛了一下。
江熄,一個除了錢和臉蛋都讓人很不爽的人,溫和是偶爾的,氣人是經常的,他張牙舞爪高高在上,什麼也不缺,慣會說狠話,但是卻在用最低等的方式增進修為,還是和他這種最低等的人。
向還寒在想到“最低等”的時候感覺到了周身的寒冷,對于他這種火靈根來說實在太稀奇了,但是他就是覺得冷,從脊骨到胸口,沒有一寸是熱乎的。
所以他急需設法讓自己暖和一下,不然他覺得自己大概會凍死。
于是江熄還在憤憤不平的時候,一個猝不及防的擁抱将他圈了起來。
“向還寒你瘋了,做什麼!”江熄毫不遲疑地掙紮。
向還寒把頭埋在江熄的頸肩之間,聽着江熄大聲的斥責,卻隻感覺鼻頭有點酸。
江熄見向還寒不松開自己,臉都綠了,抓着向還寒的肩膀,指甲也跟着用力:“你講點理,你不行,那我是不是應該及時止損,你到底是要怎樣?”
向還寒也不知道自己想要怎樣,混亂的思索伴随着翻騰的情緒,最後話從嘴裡漏了出來:“就算不喜歡也可以雙修?”
江熄似在聽什麼好笑的話,撇嘴道:“都雙修三次了你才問我這種問題?你雙修靠的是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