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熄也湊過去看了看,這假皮與向還寒沒半點相像,這便可萬無一失了。
“走吧。”
他高興地帶着向還寒去前廳,遇上來打招呼的長水,看見江熄帶着個陌生人的時候怔了一下。
閣主下午不是還同公子在一塊,怎麼到了夜裡換人了?他欲言又止,止又欲言,臉上的表情一時間亂七八糟。
但是李管事倒是瞧出些端倪來,畢竟向還寒身上的衣衫沒有變,看到兩人湊近後行禮:“閣主,公子。”
“哪個公子?”長水跟着躬身,但小聲問。
江熄自從正常煉氣以來,耳朵也靈了不少,便聽到了長水這句蚊聲。
“長水你年紀輕輕眼神就不好使了。”江熄笑着拿着扇子敲了下長水的肩。
向還寒開口:“是我。”
長水撓了撓頭:“是我沒認出公子來,對了公子,小的該怎麼稱呼您好,一直以來都總叫公子,似乎不是很妥。”
向還寒看了看江熄,江熄聳了聳肩,讓向還寒随意。
“免貴姓李。”
長水立馬熱情地叫到:“好嘞,李公子!”
前院雖然沒有客人,但一如往常的熱鬧,江熄走出去兩步就湊近向還寒道:“李公子?你這随随便便騙人的本事見長啊。”
他實在靠得太近了,與向還寒擦着肩往前走,原本就有不少人看着這邊的一舉一動,這下看得更來勁了。
“他們在看什麼,是不是有人把話傳出去了,說我朝三暮四?”江熄也注意到自己動作不妥,稍稍分開了些,不過也沒阻止他們瞎想,隻歎息道:“害,樂吧樂吧,都樂樂。”
“您以前,身邊的人确實經常換。”向還寒看着自己的腳尖。
“這事啊……”
李管事已經帶着長水去備菜了,通往前院的長廊上沒有旁的人,原本有些話江熄覺得這輩子大概也不用同别人說了,但是向還寒如此問起他,他覺得有時候也該給自己正名一下。
“其實就是不想跟盛清湊一起,所以就在人前裝了一下,同那些女弟子也不過逢場作戲,但每每覺得太随便了會讓人家姑娘會覺得是自己沒魅力,所以多少會費些心思讨她們歡心一陣。”江熄苦澀道:“誰知道盛清那個好爹一直不退婚,害我裝了那麼久,名聲都耗沒了。”
裝的……向還寒有些不相信,但是不敢直接說出來,隻問道:“少宗主不是說,不騙人?”
“哈哈哈,這你也信,你見過有幾個人一輩子不騙人的?再說了,我這是為了盛清和天淵派,你想想她嫁我她能高興,我何必與她做那癡男怨女,而且她若真嫁了我,我們兩人再有了孩子,我這輩子算是也玩完了,靈霄派怕是比宋晚楓更盼着我死。”
“人生在世,總得有那麼幾件自己能把握的事情,我希望起碼我能選擇共度一生的人,不然往後的日子該有多折磨啊,你說是不是?”
江熄在那說了一通,感覺心情更加舒暢了一層,畢竟如果向還寒肯相信的話,這個世界上就會多一個知道他不是一個爛人的人。
若是不信……
“你信嗎?”江熄忍不住問道。
向還寒與江熄的視線意外對上,他下意識說:“少宗主您沒必要騙我。”
“哈哈哈,确實。”
江熄的好心情好像沒有窮盡的時候,他捏着衣帶上的玉佩,左右晃着。
又走出去一塊,向還寒又看了眼江熄:“我從前姓李,不是随口亂說的,當時雖然年紀小,但是也能記住一些事情。”
江熄來了興趣:“姓李,那叫什麼?”
向還寒想起自己少時的名字,不自在地轉過頭去:“不記得了。”
江熄眼神略帶探究地看向向還寒:“真不記得還是假忘了?”
“是名字太難聽,恐污了少宗主尊耳。”向還寒腳步慢了一點。
雖然“向還寒”也不算多好聽的名字,但至少有那麼些許的意境在,可他從前的名字隻會讓人想起村間地頭撒着腳丫跑的泥孩子。
于是不管江熄怎麼問,向還寒都閉口不再言說。
但或許是今晚江熄高興的緣故,他不僅不深究,還說起自己的事來:“我出生那年,有一個盛名的齊元教,與妖物勾結插手人間朝堂,還試圖豢養魔物,天淵派、天池派和靈霄派三派合力鎮壓,算是将其完全鏟除了。所以我爹娘給我取了‘熄’字,意為止戰無亂的意思,江睦的名字就更直白了,是希望衆人和睦。名字嘛,也就那樣,算是長輩的一種寄托。”
尋常少有人會把“熄”字用在名中,大概是大家都希望一切熊熊燃燒不斷向上,無人會喜歡光亮被黯淡。
“江熄。”向還寒咂摸着這兩個字。
“嗯。”名字的主人應道,并朝他笑了下。
向還寒覺得自己的心髒不受控制地跳了一下,他剛剛直呼了江少宗主的名諱,并且被現場抓包了。
可是,江熄笑得太好看了,讓他沒了旁的情緒。
燈火正好,笑比月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