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中,江熄坐下研磨,看了眼鎮紙,那是陸堯生從前送的。
“向還寒。”他朝門外喊了聲。
向還寒走了進來:“少宗主有何吩咐。”
江熄歪頭,覺得有些不對勁,琢磨了一下才回味過來,問道:“這麼生分做什麼?”
生分嗎?他隻是以一個正常弟子該有的姿态行動。
“沒什麼事。”江熄把那刻着蘭草的鎮紙朝向還寒推了推:“這個送你了,當了的錢歸你。”
“?”
江熄開始下筆,卻見向還寒沒有取走:“不要我就給長水了。”
“少宗主為什麼送我這個?”
“不算是送,就是覺得這玩意礙眼想處理掉,正好可以當你此次陪我外出的報酬,若覺得不合适,你直說就行。”江熄提筆開始寫信,他打算寫一封告知江睦自己要去給一位故友掃墓,約莫兩天回來,再寫一封是給陸堯生,是一樣的内容。
至于這故友,他未提名姓,由着他們猜便是了,總不會有人猜出來,祭拜的是他心中死了的好友曹廷密。
鎮紙雕刻的功法很精妙,不知道江熄那裡看着不順眼了,還是就是厭棄了舊物。
既然是報酬,向還寒便沒有芥蒂地收下,隻是在門口翻來覆去地看,又想起進門前看到江熄的表情,忽然有點明白它被其主人讨厭的原因。
信寫完後,江熄拍了拍珍珍的背,讓他送完信快些回來,這才放下筆伸着懶腰出來,一出來就看見向還寒一臉郁悶。
“就這一會兒,誰招惹你了?”江熄自覺貼心地問道。
“沒事,隻是想通了一些事情。”向還寒将鎮紙收到乾坤袋中,
江熄有些好奇:“什麼?”
向還寒撇開臉去,他忽然覺得有一條他放不下江熄的原因,那就是他知道江熄太多事情了,甚至一開口就知道人家可能心情不好,順着幾句話就能自己想通他所作所為的原因。
現在他眼巴巴想着怎麼哄,卻又害怕說錯話,這種感覺有點糟。
“人若修煉不好,靈寵都能踩你頭上。”
“哈哈哈哈。”笑完之後江熄還不忘調侃道:“你确實該修煉,再多雙修兩次你都該掉回剛築基了,到時候連我也可以打過你。”
向還寒茫然意識到,好像真的是!
看到他驚訝的表情,江熄又笑了起來,然後從乾坤袋裡拿出一樣東西,是一柄墨色的劍。
“這個才是送你的。”
劍體如向還寒從前那柄顔色相差無幾,但更添光滑和冷峻,不見一點瑕疵,最奇異的是在陽光下竟讓人無端想起深邃黑夜來,遙遠又誘人。
“前幾日我不是晚來了,就是去打這把劍,瞧瞧,上乘隕鐵鍛造的,我可是說到做到。”他将劍贈給向還寒。
向還寒直愣愣地看着,卻沒有接過來。
“又不接?”江熄又遞了遞。
“少宗主,這太貴重了。”
“貴重什麼,知道你不想顯眼,沒做得多華麗,哎,本來能打造得更好看些。”
向還寒有些驚訝,驚訝于江熄居然能想到這些,話都說道如此了,讓江熄再如此僵着确實不好,他便接了過來。
“謝少宗主。”
向還寒看着那劍,劍鞘上繡着花,劍柄上盤着蛇,蛇是他們巳淵壇的圖騰,可這花……好像是棠心蘭。
“你們巳淵壇不是種了很多這種花,我擅自作畫了兩株讓人刻上去了,瞧着還可以吧。”江熄湊過腦袋來,滿意地摸了下劍鞘上的花紋,又問道:“這花叫什麼,不是很熟悉。”
“棠心蘭。”極難培育,生則為并蒂,意為同心、不離不棄的愛情。
那年江熄采來送給那蛇妖的就是此花,一年開幾日,竟然年年被江熄碰上,也是一種緣分。
那花紋一看就是匠人精心雕琢的,古樸中透着華麗,江熄的眼光很好,以銀絲鑲邊,雖口口聲聲說不華貴,可花蕊處隐約可見幾顆黑曜石,宛如夜空中最神秘的星辰般。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貴不貴重、好不好看是次要的,要看你能用這把劍做到何種程度,比如,保護好我。”江熄朝向還寒眨了下眼:“珍珍還沒回來,試試劍吧,讓我偷學兩招也是極好的。”
向還寒也有些迫不及待地想試一下,他拔出劍來,劍身周圍的空氣開始波動。
他輸入靈力後,劍體變成了暗紅色,向還寒輕念心訣,立馬化成了三道劍影,每次揮動似乎都帶着風的呼嘯。
向還寒的臉上展露出歡喜來。
他眉眼俱笑,原是這個樣子。
江熄在一旁看着,好笑中生出一絲感慨來,向還寒這個人,收到過好東西嗎,他這輩子可曾開心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