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鄭非保持着耐心。
右手食指指向這個已經被修理過但還如此狂傲自大的美國人,頭領正欲說話:“你——”
他隻說了一個字,軍師就趴在了他的耳邊。
又是叽裡咕噜一頓出謀劃策,鄭非冷眼盯着軍師把頭領說得連連點頭。
鼻尖哼了一聲,他實在忍不住笑了一聲。
“好吧——”頭領收回了指向鄭非的手指。
他收回雙臂,坐直了身體。
“金礦,我們要100%。”頭領還是堅持了這一點。
鄭非微微一笑。
“你在耍我?”
那雙僞裝友善的眼睛終于暴露本性。
不過他很快收起想要掀桌的神情,搖搖頭。
“先生,既然你們沒有誠意,那我們最好别談了。”
他翻身站起,準備帶領同伴離開。
“等等等等!”
這次輪到頭領挽留了。
“你再給我們一些好處,怎麼樣?”頭領說,“我知道布萊迪集團是美國數一數二的武器公司,所以,如果你肯給我們搞點裝備什麼的——”
“你想要槍。”鄭非一針見血。
頭領笑了一聲。
“沒錯。”
“什麼槍。”
“美國的軍隊現在用什麼槍?”
鄭非轉過身子。
“布萊迪m47步槍。”
頭領拍了一下桌子。
“就要這個。”
他指指鄭非:“你給我足夠的裝備——”
又指指自己:“我給你金礦40%的股份。”
“哼——”鄭非終于笑了起來。
他扭頭看着伊萬,對着伊萬笑個沒完。
“可以。”鄭非點頭。
他兀自吃吃笑着,彎腰重新坐回草墊。
那笑終于收進嘴角,在嘴角綴着一抹懶懶的笑意。
“你們要多少?”他問。
“呃——”頭領玩着雙拳,尋思了一會兒。
他又是想不明白具體的内容,于是把腦袋又湊到了軍師的面前。
軍師手舞足蹈地比劃了半天,頭領連連點頭。
“500把。”最終,他對鄭非說,“還要200個對講機。”
鄭非伸手作邀請狀:“簽合同吧。”
圓珠筆飛速劃過紙張,簽下了【馬克·布萊迪】與【阿明·奧侖歐】的名字。
按上指印,這份簡陋的合同就此立下。
鄭非借用好不容易連上信号的電話給傑森報了阿明頭領的位置,他要求傑森盡快送來他們要求的裝備。
“航線已經暫停了,先生。”傑森低沉的聲音在呲呲啦啦顫巍巍的聽筒傳來,“給我三天時間,三天後淩晨一到,我準時把東西送到。”
電話挂斷,合作正式結束。
鄭非沉了一口氣,他折起合同,準備轉身離開。
“等等,先生。”
這一次,阿明頭領又攔住了鄭非。
他對着鄭非扭頭看來的不明所以,露出一個客氣的微笑。
“抱歉,先生。在裝備送來這裡之前,我們還得多留你幾天。”
太陽越升越高,如果擡頭望去,仍能望見一片遼闊的天空。
但是羅心蓓已經無法再去欣賞非洲的任何一絲美景。
她滿腦子都是蘇兒滾燙的體溫,還有她必須需要的水源。
白天一到,村子終于熱鬧了起來。
借助白日的明亮,羅心蓓也看清了這座村莊的模樣。
它看起來就是一個普通的村落。
一片片低矮的水泥屋,或者用布與竹子搭起的棚子。
這裡不止有那些武裝分子,還有普通的女人、甚至還有剛出生的小孩。
不管在哪裡,女性都是會讓人瞬間放下戒備的存在。
踟蹰的腳步磨蹭了幾下,終于離開了籠子邊。
手輕輕揪住女人寬大的裙子一角,羅心蓓在那個黑人女人轉頭時,指了指自己的手腕。
“金子,金子。”羅心蓓瞪着眼睛點着頭以示她的誠實。
她摘下左手的金竹手鍊,遞給那個女人:“求求你,給我一些水。我妹妹——我妹妹需要水。”
陶土碗卡在籠子邊,羅心蓓努力把這碗她希望這是幹淨的水喂進蘇兒的嘴唇。
“媽媽——媽媽——”
蘇兒滿臉通紅,燒得開始說起了胡話。
她沒有要喝水的意識,水順着她的嘴唇流進了脖子裡。
“蘇兒,醒醒。”羅心蓓一個勁兒叫蘇兒的名字。
可這并沒有任何的效果。
她把碗放在地上,打開口袋摸出了随身藥盒。
盡管她隻帶了阿莫西林,但是她還是給蘇兒喂了一片。
“我幫你——”一直躺着的塞多爬了起來。
他在籠子内扶着蘇兒,把藥片塞進了蘇兒的嘴裡。
在這種環境中,發燒意味着很多的疾病。
而疾病,意味着死亡。
那種恐慌越來越明顯,羅心蓓拿着空碗,她在村子這邊轉來轉去,不知道該找誰才行。
“求你了——求你了——”
乞求命運的嗚咽堵在嘴中,肩膀的棕色發辮随着每一次無助的轉身甩來甩去。
羅心蓓抽噎着,她擦了一把眼淚,擡起腳步打算試着再去找找那個女人。
轉身瞬間,像迎面撞了一堵牆。
“嘿——”
鄭非向後退了一步。
他低下頭,看到女孩已經含滿眼淚的眼睛。
她之前的倔強一掃而空,如今隻剩迷失的小鹿般可憐的哀求。
“你怎麼了?”鄭非笑着問。
“蘇兒要死了。”羅心蓓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樣抓住了鄭非的手臂。
她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她發燒了,燙得不行!她需要水和藥!”
視線在女孩額頭上幾道血痕收回,鄭非轉頭看向軍師。
“給她水。”他說,“要幹淨的水。”
他看到了軍師臉上的不以為然,又說:“一把槍,換一瓶水。”
軍師果然這才有了興趣。
軍師舉起雙手比劃着:“十把猛禽突擊步槍,一瓶水。”
你他媽的——
對着軍師的貪婪,鄭非用眼神罵了一句髒話。
他看看羅心蓓閉着嘴巴抽噎的模樣,隻好點頭。
“可以。”
也許是羅心蓓要水,軍師也想起來在這群人交上贖金之前,他們還得好好活着。
于是每個人被綁起了雙手,扔進了另外一間屋子。
或許是軍師的确以為蘇兒與羅心蓓是一家人,他把蘇兒扔給了羅心蓓。
他最後還賤兮兮地瞟了一眼羅心蓓。
因為鄭非要求羅心蓓不能再被當作人質。
蘇兒躺在了這間草屋内唯一的‘床上’,羅心蓓摸了摸蘇兒的額頭。
她擰好瓶蓋,轉身走出了屋子。
她揪了揪鄭非黑色黑色T恤的衣角,等他回頭看向她。
“一把突擊步槍多少錢?”羅心蓓問。
鄭非盯着羅心蓓。
“6000美元。”
“你多換幾瓶吧。”羅心蓓與他好聲商量着,“離開這裡之後,我會把錢還你的。”
她看向身後屋子:“她的爸爸媽媽有錢,他們會把她那份也還給你的。”
“你想要幾瓶。”
“她發燒了,還得需要一瓶水泡vc。”羅心蓓想了想,“三瓶。”
“好。”鄭非點頭,“不用在意,我說過,我會補償你。包括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