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微微張開了嘴。
“你的DNA跟聖凱利托的其他人不一樣。”那是如同蠱惑人的惡魔般的輕聲細語,“赫洛,你的血液裡有一種來自遠東的……很遠很遠的,古老而原始的東西。而上一個擁有這種東西的神秘女爵,也長着一頭黑發,和兩隻黑色的眼睛。”
在某種十分細微的層面上,赫洛的神色僵了一刹那。
“我是說。”
她燦爛地微笑着。
“你真的姓薩柯達裡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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鸢尾酒吧。
調酒師“唰啦——”一聲把雪克杯舉到半空,又“唰啦——”一聲晃了回來。
今晚的燈光是金紅色的,映得他身上那股子疑惑特别光輝亮堂。
“你說她開了什麼車來的?”他俯下身,瞅着這個個子小小的、跟費娅卡差不多大的孩子。
艾瑪端着一小杯熱牛奶,乖巧地坐在高腳凳上,聞言面無表情回答道:
“布加迪威龍。”
“海文!”調酒師大叫一聲,“你終于也瘋了嗎!?這裡是貧民窟!一個跑車比良心還少得可憐的地方!!老天,我真為它擔心。”
“哦,我保證來一百個蟻族也撬不開我的車。”海文正坐在吧台正中央的位置,低頭翻着手機上的什麼信息,漫不經心地敷衍了一句,“——那個殺人犯現在還關在你的客房裡嗎?”
“在呢。”吧台後方,那扇通往員工休息室的門忽然打了開來,一個溫潤好聽的男聲傳出來。
海文動作一停,笑意淡下去,擡頭打量他。
那是個陌生的年輕男人,約莫二十來歲,身量高瘦,相貌清俊,發色和瞳孔與調酒師很相近。
唯一的不同是,這個人坐在輪椅上。
調酒師回過頭,笑了笑,又轉向海文,道:“介紹一下,這是我弟弟,洛斯黎科。我們母親前段時間終于離婚了,他就跟着來了鹫都,再也不會回風城那個鬼地方了。”
“啊。你弟弟?”海文重複了一遍。她雖然來得不如赫洛多,但跟戴維森認識也有許多年,當然知道對方在生理意義上是有一個兄弟的,隻不過先前雙方一直分隔兩地,久而久之,她都差點把這茬給忘了,“你好,洛斯黎科·阿什洛斯?我叫海文,初次見面。”
洛斯黎科把輪椅滑過來,伸手笑着跟她輕輕握了握:“你好,我聽哥哥說過你。”
“榮幸。”海文等着他的下半句話,她知道世界上99%的男人都會在這之後接一句“你比我想象中還要漂亮”。
但出于意料的是,洛斯黎科說道:“他說你很聰明,偶爾還喜歡寫詩,寫的東西都很有趣。我問他要過你的詩集,可遺憾沒有收到。”
海文愣在原地,詫異又震驚地看向戴維森。那表情大概是你怎麼能把我如此羞恥的東西昭告天下!
“哦!我覺得你寫得特别好。”調酒師這句話異常的抑揚頓挫,疑似在掩蓋心虛,“等你出版我一定會買上一百本……我不是沒給他看嗎别這樣盯着我了!”
“……夠了。這筆賬我遲早會找你算的。”海文隐忍着把話題給生硬地掰了回來,“不好意思,剛才你說那個殺人犯還在你們屋裡?”
洛斯黎科笑着點了點頭。
那個殺人犯——說的當然就是之前在酒吧客房殺了嫖客的那個賣身的青年。經過海文這段時間的調查,那個突發的故事實際上大概是這樣的:他的嫖客,那位壯漢,實際上似乎是“火種”的成員之一,因此身上碰巧攜帶了Y-10的樣品;而青年作為賭場的侍應生相當之識貨,在欠下一筆巨債的情況下,立刻看中了男人身上的貨,便起了殺心。
“火種”的成員随身帶着的那把餐刀,就成了殺人越貨的一把利器。
這樁謀殺案本該很成功,但不太湊巧的是,青年在逃跑時卻不小心丢掉了粉末。于是他在折返回來尋找時,被調酒師和王蛇一塊兒抓住了。
“其實我最好奇的是。”海文扭過頭,看向小艾瑪,“那把餐刀上的圖案到底是什麼意思?”
艾瑪道:“……我怎麼知道,莉莉絲平時連實驗室都很少帶我去。”
海文皺了皺眉:“那就是說,如果他見到你,也認不出你……是這個意思吧?”
艾瑪點了點頭。這小孩兒現在對這幫大人似乎是越來越敞開心扉了:“除了莉莉絲,我隻見過一個叫‘烏鴉’的男人,他偶爾會來家裡,别的都沒有見過。”
洛斯黎科忽然出聲道:“你叫什麼名字?”
“艾瑪。”
“是嗎。”
洛斯黎科困惑地看着她笑了,說:“那個殺人犯說,嫖客在被他殺死之前,一直念叨着,除了赫洛,還要找一個小孩兒,很重要的小孩兒。而她的名字,就叫做艾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