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自野沒搭理萬經理，徑直走到最裡面，吊兒郎當地斜坐在了老闆椅上，長腿架在堆滿檢修報告的桌面上，微微颔首，“萬春生，什麼事啊”。

萬春生汗顔，這搞的倒像是他夏自野才是經理了，“臭小子，沒大沒小的，萬春生也是你能喊的嗎”，他上去就是一腳，夏自野躲得極快，倒是萬春生沒站穩，像個洩氣皮球搖晃了幾下。

“不是你說私底下随便我怎麼喊的嗎，我之前喊你老萬你不也是同意嗎？”夏自野嘴裡含着糖，微靠在桌子上，雙手抱胸挑眉。

“那是因為上次在别人面前，我不好說什麼……不對，話題怎麼還被你小子扯過去了”

“咳咳。”萬春生假意咳嗽兩聲，“這次找你來呢，是有幾個比較重要的事情……”

“啧，什麼事兒能讓您親自跑這一趟？我臉是不是太值錢了？”

“哎哎哎，萬經理别薅！”夏自野趕緊閃人，一邊躲一邊護着頭，“這頭發我養了小半年，别下手這麼狠啊！”

“現在又知道喊經理了？”萬春生哂笑一聲，“嘴這麼賤，不如早點捐了。”

夏自野擺擺手，一本正經坐回去，示意自己不鬧了。

“這次呢，有兩件事。”萬春生豎了根手指，“第一，注意你的言行舉止。”

他說着擡手就給了夏自野腦袋一個爆栗。

“你大姐淩晨三點就打電話來，說法務部那幫人被你整得像進了煉獄，熬夜改聲明改到眼珠子都紅了，個個都快猝死了。你倒是好，打完人還能睡得跟死豬一樣。”

夏自野嘴裡嚼着糖，咔嚓咔嚓響得起勁。

“死豬能睡着，說明它挺幸福的。”他說得理所當然。

萬春生氣得嘴角直抽，“你再說一句，我就讓你給豬磕頭。”

“好了好了。”夏自野打斷了萬春生的話，懶洋洋地比了個OK手勢，“知道了老萬，以後我不會再說任何一句話了，行麼？”

“是讓你别嘴賤，誰讓你不說話了？”萬春生要被這大少爺氣笑了，沒再管老萬這個稱呼，接着說了句沒頭沒尾的話。

“最近……怎麼樣了。”

夏自野本來還靠着椅背，聽到這句話，沒個正形的樣子忽然頓了下，指節無意識地磨蹭着，然後才擡起眼，笑得吊兒郎當，“還能怎麼樣，老樣子呗。”

萬春生深深歎了口氣，沉默不語。

視線掃過青年鎖骨處的疤痕，幾個月前他見過比這更猙獰的傷口，大少爺在醫生面前一句不吭，而那份蒼白診斷書上的黑色字體在那時候比鮮血更刺眼。

創傷後應激反應和解離性聽力障礙。

醫生曾解釋道：“創傷後應激反應就是俗稱的PTSD，而解離性聽力障礙，則是，當你處于一個特定的環境或者時間或者對于特定的物品，聽覺會出問題，發作時長不定，主要表現為聽不清他人說話，嚴重的時候，幹脆什麼也聽不見，隻剩下環境音，或者是幻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