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時姝學會了打蒼蠅,用雪糕棍引誘,練就了“一下八隻”的無敵手。
莫名其妙的又會回想起這些事情,那時的自己還真是幼稚!時姝擦了擦眼角的淚水,走到了梳妝台前,鏡子底下那個綠盒子裡面存放着打小就隐藏的秘密。
盒子裡有一個藍色的塑料袋,裝的是一摞舊照片,這些照片都是時小娜拍的,每年回來,她都會拿着時章的相機,給大家拍照片。
時書去世後,顧香玲避免祁茉傷心,就偷偷地将照片藏了起來。
擦了擦炕沿,時姝坐在炕邊上,慢慢傾倒出這厚厚的一沓照片,大部分是祁茉殘缺的結婚照。
隻要帶有時書照片的那一部分,每一張都被顧香玲小心翼翼地剪掉了。
她慢慢摩挲着剩下幾張她跟時藜的特寫。有幾張是過年拍的,腳下的紅爆竹碎片都沒有掃幹淨,祁茉坐在馬紮上,左右腿各抱着一個。身後是刷了黑色漆的大木門,上面貼着火紅的對聯“天賜平安福,家進如意财”。
照片中她們穿着祁茉買的火紅色大襖,小手藏在袖子裡,一個尖嘴下巴笑得燦爛,一個胖的圓潤目光呆滞。
時姝憋不住了,忍不住笑了起來,她實在不相信那個圓的像鏡子一樣的臉是自己,可是,祁茉卻說,小時候自己特别愛吃豬蹄子,見到豬蹄就合不攏嘴,哪像現在,滴肉不沾,除了“芹菜一個丸”的餃子。
還有一張是她跟時藜站在地上,抱着王叢菊家的“白白”的合照。她們穿着粉嫩毛絨外套,腳上踏着火紅色的小靴子,那叫一個喜慶。
可能是長了一歲,會拍照了,時姝的面孔不再呆闆了,兩排雪白的奶牙露在外面,跟時藜一樣,笑的像自然成熟而裂開的石榴。
而“白白”被兩個調皮蛋捉來合照,四個爪子耷拉着,尾巴也無處可放,甩在時姝的右腿上,一副受了氣生無可戀的眼神。
時姝自言自語着,“這白白全然沒了當初發小來我家兇狠的樣子,我還記得,每次發小來家裡,都要牽着狗,生怕這家夥扯斷鍊子,沖出去咬傷自己的小夥伴。蔣龍宇當時也特别慫,爬到自家門口的土堆頂上,龇着牙拿着小棍子亂戳保護自己,其實哪敢下手啊?就是吓唬狗玩的……”
另外幾張照片就是夏天的了,黃色的靸鞋配着條紋的衣褲,學着大花貓眯瞪着眼睛,左手還掰着貓咪毛絨絨的臉,非要一起看鏡頭,全然不顧貓咪情願與否,她跟時藜倒是自顧自地笑的跟花一樣……
剪刀手也不好好擺,一個朝天手指當擎天柱,還有摳嘴發呆,拍照樣式花樣百出。沒想到,小時候的自己竟然是這個樣子,時姝看到這裡,抿着嘴笑了,那時還真是童真呢!
看着這些紅紅火火的照片,仿佛日子就在昨天一樣,大家還是一家人,全家福依舊裝裱好擺放在老房子的桌子上,祁茉的叮囑還在耳旁,“時姝,時藜,來,穿紅衣服喜慶!”
過去的事情一回憶就止不住,就如同一部電影,讓人情不自禁地就會回放,電影值得稱贊的地方,不僅僅是歡笑,還有悲恸中夾雜着的淚水。
倘若真是在演電影就好了,虛構的影片結束了,他們一家人都還真實的存在。可惜隻有懷念的份,哪裡還有她們的身影,想起來,也不過覺得悲涼。
傷疤每回憶一次就揭一次,揭完一次就再結一次。時間總要分為兩部分,一部分拿來回憶,一部分拿來忘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