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是謝筠的人?”
何羿自榻上站起身,行至窗邊,拿食物去逗籠中雀鳥。
眼前禀報之人,正是那日欲抓桑濃濃一行人中為首的女子。
“雲川可是謝氏長公子的近身護衛,竟然這麼巧,又這麼多管閑事地碰上了?”
金籠裡的珍禽身姿綽約,何羿語調拉長,并無不悅之意。
“真是意外之喜。”
他垂眸思索,少頃,詢問道,“過幾天玉華園是不是又要開宴了?”
“是,二公子。”
何羿輕柔撫摸着鳥兒順滑的羽翼,随心所欲道,“想辦法讓桑姑娘赴宴吧。”
“是。”
*
玉華宴,桑濃濃聽說過,但是從沒去過。當然她對這些豪侈的宴會也沒什麼興趣。
玉華宴每年在玉華園由謝氏舉辦,算是獨屬于世族與皇室之間的來往。
無非是展示财富與地位,相互連接利益。
往年桑氏是誰去桑濃濃不知道,更搞不懂為什麼今年要她去。
最讓她無奈的是桑凝聽聞此事,跑來與她對質。
“桑濃濃你這個狐狸精!”
桑濃濃剛要出門,就迎面遇見氣勢洶洶而來的桑凝。
“你使了什麼招數?桑老居然讓你去玉華宴。”
這兩年一直是她跟着家族中的長輩和兄長去,憑什麼今年要桑濃濃去。
桑凝很生氣,跟父親鬧了也沒有用。
“我怎麼知道。”桑濃濃沒什麼耐心,皺着眉小聲說,“誰稀罕去什麼玉華宴。”
她還不想去呢。
“一定是你從中作梗。”桑凝把過錯都怪到她頭上,“你不要以為你耍手段就能勾引長公子,也别以為去了一次玉華園就了不起,就能和我平起平坐了。你差得遠呢,你這個琴棋書畫沒一樣比得過我的小村姑。”
“我學不就好了,有什麼了不起的。”
桑濃濃不和她多說,從她路過身邊路過,坐馬車去了。
再磨叽一會兒,赴宴晚了又要被桑大人教訓。
“你、你說什麼?”桑凝愣了愣跟上去,“你敢這樣和我說話。”
桑濃濃爬上馬車,挑着車簾,“堂姐,别跟着我了,我要去玉華園了。”
她說着思考道,“哦,不知道長公子到了沒有。”
桑凝嗔視她,“你你你、桑濃濃!你不許打謝筠的主意!”
玉華園似乎有些遠,桑濃濃到時天色已經黯淡。
連綿的燈火照徹園林,與夜空閃爍的星輝相映。
步入其中宛若仙境。
流水潺潺,疊石成山,黛瓦花窗。
一路的景緻如詩篇般連貫美妙。
桑濃濃跟在兄長身邊隻顧觀賞,全然不在意其他人在談些什麼。
直到桑栩讓她敬酒,桑濃濃才有模有樣地端起酒杯。
敬完一圈,發現一個人也不認識。
不過不用想,一定都是些不簡單的人物。
過了一會兒,桑栩見到幾位桑氏的世交,領着她去見了人。
接着又見了許多人,桑濃濃眼花缭亂,感覺一個也沒記住。
好吃的沒吃多少,酒倒是敬了好幾杯,好在她每次隻喝一小口。否則這會兒都該站不穩了。
又繞着此處庭園走了一圈,兄長終于暫時放她自由。
桑栩低聲對她說,“你可以去轉轉,不過不要走太遠。我就在那邊的水榭,有事随時來找我。”
桑濃濃點頭。
總算不用再見人了,桑濃濃累得慌,想找個地方坐着好好歇息。
她沿着遊廊走,沒多久,在前邊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
“夏嫣然?”
她蜷在角落的石階上,身體靠在一側。
聽到桑濃濃叫她,夏嫣然擡起頭,驚訝地皺眉,“你怎麼在這裡。”
“我還想問你怎麼在這裡。”
桑濃濃彎腰看了看她,“你怎麼了?”
夏嫣然的臉色有些蒼白,唇色也淡淡的,這虛弱的樣子,還真讓人不太習慣。
“沒怎麼。”雖然身體不舒服,但夏嫣然還是本能地和她互嗆,“你怎麼這麼愛多管閑事。”
“你的朋友們呢?”
桑濃濃問。
夏嫣然:“不用你管。”
“哦。”
桑濃濃不糾纏,“那我走了。”
她說完剛邁出一步,裙擺就被夏嫣然拽住。一副氣不打一處來的樣子,“桑濃濃你怎麼這麼讨厭。”
桑濃濃覺得冤枉,“你不是不要我管嗎?”
“我都這樣了你還能當做看不到嗎?哪有人像你這麼讨厭的,讓你走你就走。”
從第一次見面到現在都讓人讨厭。
都城哪有像她這樣的人。
“真難伺候。”
雖然桑濃濃說要走,但夏嫣然一拽裙擺她就停下來了。
桑濃濃垂頭看着她,“要我送你去廂房休息嗎?”
女子之間的默契連眼神都不需要。
夏嫣然沉默良久,微不可察地點了下頭。
桑濃濃将她扶起來,夏嫣然的确是疼的厲害,額頭的發絲都被冷汗打濕了幾縷。走路的力氣都快沒有了。
桑濃濃支撐着她,開口道,“知道自己的日子還來湊什麼熱鬧,疼成這樣也不怕暈過去。”
夏嫣然很想還嘴,可是她實在太虛弱了,所以隻能用力哼一聲代表自己的态度,“我隻是一時忘記了。況且今天這種場合能不來嗎,懂不懂啊你。”
“是是,你最懂事。”
桑濃濃敷衍兩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