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人送到房間,夏嫣然看看她,臉頰在燈火下顯出些不自然地紅,像喝了酒。
“……好了,我到了。”
她說完仍舊扒拉着門不動,整個人變扭得很。
桑濃濃看了她一會兒,直接說,“不客氣。”
“我又沒有說謝謝你。”夏嫣然立刻回話, “……你不要以為你幫我這一次就能收買我,哼。”
她關上門。
桑濃濃對着房門笑了聲,轉身走了。
玉華園的遊廊四通八達,桑濃濃走回去花了些時間。
她回去找到兄長,卻不曾想桑栩身邊多了兩個人。
何羿還有翊王。
桑濃濃見到這兩個人隻覺得天塌了。
翊王殿下見到她,便笑道,“本王剛才還在想桑姑娘去了何處,原來在這裡。”
桑濃濃虛情假意地行禮,“見過翊王殿下。”
“無需多禮。”
翊王朝她招了招手,示意他身旁的位置, “來,桑姑娘請坐。”
桑栩輕握了一下她的手臂以示安撫,桑濃濃安心許多。
翊王倒了兩杯酒,同她閑聊,“你兄長藏得可真好,以前竟從未在這些場合見過桑姑娘。”
桑濃濃不知道說什麼。
桑栩适時開口道,“妹妹幼時在揚州長大,對都城這些來往的場合不是很熟悉,所以不常帶她出來。”
“原來如此。”
翊王飲下一杯酒,目光停留在她身上,“揚州是個好地方。”
何羿在一旁笑着附和,“殿下這是第一次見桑姑娘嗎?”
“倒不是第一次。”
翊王殿下将酒杯遞給她,“隻不過上次見面實在匆忙,似乎吓到桑姑娘了。還請姑娘給個面子,讓本王賠個不是。”
什麼賠個不是,是威脅還差不多。
翊王的酒誰敢不喝。
桑濃濃心裡不高興,臉上還得維持笑意。
好累。
她接過酒杯,仰頭飲下。
“好酒量。”翊王笑着,看起來很是溫潤好相處。手上則執壺又倒了一杯。
這灌酒的行為,同上次在潇樓何二公子的手段沒什麼區别。
桑濃濃很想掀桌子,然後把酒壺砸在翊王的腦袋上。
桑栩似看穿了她心中所想一般,桌下的手伸過來輕輕拍了兩下她的手臂。
桑濃濃沉住氣,盡最大努力低頭當作不存在。
可翊王殿下的注意力都在他身上,其他人又怎麼會放過她。
桑濃濃總被提及,聽得她心煩。
桑栩一直耐着性子幫她說話,順便不着痕迹地替她擋酒。
桑濃濃十分感激。
原來桑家還是有好人的。
隻是雖然桑栩幫她擋下了很多酒,桑濃濃還是有些醉了。
這酒醇厚濃香,喝的時候沒感覺,後勁卻很大。
漸漸地,桑濃濃開始暈了。
在她沒有徹底暈之前,兄長終于救她脫離了魔爪。
“濃濃,你在這裡等我一會兒。”
聽清楚這句話,桑濃濃怪怪站在原地等。
此處遊廊曲折,沒多久,兄長沒回來,卻等到了翊王。
男人陌生的氣息籠罩過來,他似乎伸手攬住了她。
桑濃濃本能抗拒,一邊還保持着禮貌,沒有暴露心裡的想法。
她想躲開他,掙開那個可怕的懷抱,可是她走路都開始有點不穩了。
頭暈暈的。
桑濃濃扶着牆走了幾步,一個踉跄,跌進了另一個懷抱裡。
這個懷抱也陌生,可是氣息一點也不危險。
是她很熟悉的味道。
好香,還有娘親的味道。
桑濃濃這回沒有抗拒,沒有掙開。
她靠在這個寬厚溫暖的懷抱裡,委屈地小聲啜泣起來,“後面有大野狼在追我。”
謝筠低頭看着埋在他胸膛醉酒告狀的女人,扶着她肩膀的手沒有松開。
他擡眼看向對面的男人,勾了下唇,“她喝醉了。殿下,人我帶走了。”
翊王負在身後的手摩挲着,方才溫軟的觸感還在掌心尚未退散。
他順勢讓她掙開是因為他确定她跑不掉。
但怎麼也沒想到,謝筠會這樣坦然地出現在他眼前。
為了一個女人。
為了這個他也看上了的女人。
多新鮮的事。
“長公子處處與我作對,如今連這種小事都要插手了?”翊王作勢歎息,“枉費我對長公子一片真心。”
“殿下。”
論這種虛情假意,翊王殿下比起謝氏長公子還是遜色一瞅。
他的語氣更為真摯誠懇,“我對殿下亦是赤心一片,可謝氏畢竟不由我一人做主。待将來我做了家主,謝氏任憑殿下差遣。”
翊王失笑地看了眼他懷中的身影,“長公子真讓我,無可奈何。”
他這種連篇的鬼話,他聽着卻是生不起氣來。
桑濃濃的臉在他衣襟上蹭,眼淚似乎全擦在他衣裳上了。
他得去更衣。
“殿下,夜宴尚未盡。為了不打擾殿下,微臣告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