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真的能更改……
明夷手臂以自然落體的速度下垂,露出掌心被搓得通紅的命紋。
——他才不想當這勞什子天命所在氣運之子。
試着推演了一下蘊靈界局勢,明夷隻覺被無數張蛛網漸漸裹緊,看似危機僅是纖細遊絲,實則暗中草灰蛇線錯綜複雜,沒有絲毫理順頭緒的辦法。
再有族長點出的提瓦特奇怪的天象和處境,無法探知存在的存在……要比他目前了解到的更加嚴峻。
無聲歎了口氣。
也罷,至少知道璇玑族并未參與竊天罪業,也沒有被他沖動之下牽連……算是個好消息。其他的事,走一步看一步吧。
暫且放下無謂的思慮,明夷轉頭向洞天内一夜間平地拔起的亭台院落走去。
青竹碧瓦,藤蔓招搖地開起各色小花,顯得整個建築群好似有生命一般,随風呼吸生長。
——這就是每個木系靈根都夢想過的最佳道場啊!
有時候真想就這麼在無盡綠意裡一睡不起,管他什麼家族希望重任在肩。
當然,也就隻能做做夢了。明夷滿意地在洞天内逛了一圈,這才心中起念,傳送陣浮現至腳下,身影重現在山頂最高處。
望着面前空白的石刻,明夷略一沉吟,并指成劍,刻下飄逸的翠色字迹,隐隐間似有道韻暗藏。
“承雲”
乘雲深處,承運之所。
一道青綠光環以石刻為圓心擴散開很遠,方圓百裡内莊稼幼苗頓時像吃了什麼大補藥,在半死不活的冬季全線返青,眼見着來年會有個奇好的收成。
不提萬千農戶見到後笑彎的腰。
随着最後一筆塵埃落定,身軀與地脈相連的若陀甚至比摩拉克斯更早一瞬覺察,赤霞色瞳眸攸然望去:“選在了天衡山往東一帶啊。”
摩拉克斯一槍将螭獸的一條化身釘在原地,回身輕輕托了托擴散而來的清光,笑意疏朗。
近來海瑞國反常的平靜,留雲借風與削月築陽湊在一處,仔細觀察着寒風中冒出來的一顆嫩芽閑聊:“璃月啊,還真是承天地之佑,什麼人才都能找出來。”
“就這天賦,以前在海瑞國居然隻當戰時輔助來用,還真是暴殄天物。”
“不過現在是咱們的了。”
……
晴野微雲,處處生機盎然。
距離那日昭示存在的顯聖已經過去一周。
茶館戲台上的說書人緊急趕稿,一拍驚堂木開始細談演繹大過實情的故事,來去熙攘的人們還在熱火朝天地打探忽然冒出來的新仙人,渾然不知故事的主角已經低調地從他們身旁路過。
明夷是來找摩拉克斯的。
帶着對整個提瓦特世界的疑問。
壓了壓帽檐,輕車熟路地運起心法降低存在感,明夷來到倚岩殿莊嚴厚重的浮雕雲紋赤銅門前,輕輕扣了門環。
下一刻,門扉錯開,将人放了進去。
“來找鐘離?”
正殿東側紅木椅上,歸終單手懸着一顆镂空銀球,似是來找人評判新發明撲了個空,托腮對着走近的少年輕笑。
“他去輕策莊一帶鎮壓異動的魔神螭獸,應該已經結束了,但還未回來。有什麼要緊事嗎?”
“唔……”
事情過于複雜,明夷想了想,在一旁落座,從最好理解的部分說起:“前段時間我推演過浮舍大哥的命途,但冥冥中似乎有什麼危及性命的存在暗中湧現……”
歸終認真聽着少年講述,松煙色明眸中閃過思索之色:“我雖不善蔔算一道,但依常理來說,應該不會出現此類情況。畢竟抛開你的身份,提瓦特本土也不乏各類占星、蔔命術法,就算浮舍并非常人,也不至于不可窺探。”
“在我們之中,削月頗善此法,鐘離不在的話……先去問問他也未嘗不可。”
“歸終說的沒錯。”
片刻後,被叫來的削月築陽大緻了解了下情況,推了推鏡框,幾乎不假思索便出言附和。
“夜叉類屬仙獸,命途悠長奇特,的确不如常人容易蔔算,但不至于出現這種情況。”
他随意在桌上抛下幾根泛着光的算籌,看了兩眼自然形成的圖案,解釋道:“這是正上空剛剛飛過的團雀命線,很容易可以讀出,這隻鳥兒會于五年後被彈弓擊落而亡。提瓦特并不存在不能窺探命數一說,但如帝君、若陀龍王之類……就要另當别論了。浮舍的話,并不在禁忌之列。”
“帝君曾言‘卦不可算盡’,因此如無必要,我也未曾算過仙家的命途。不過……你确定你的感覺是對的?”
明夷毫不猶豫地點頭:“當然。以我的神魂強度,這種不知來源的極度危險,我不可能錯認。”
“不然,你再算一次試試?”眼見讨論僵持下來,歸終看了眼桌上散去光芒的算籌,忽然靈機一動,出了個主意:“這次算我,如有危險就立即停下,畢竟見識見識當日情況,才好有推斷的實例。”
“也好。”
回憶起當時自己立即停止推演後就消失的危機感,自認為風險可控,明夷擡頭與眸含期待的歸終對視,心法開始運轉。
黑白遊魚在瞳眸深處浮現,神魂開始飛速燃燒——
“今日這麼熱鬧?”
即将開始的實驗被極其熟悉的溫醇聲音中斷。
“你來得正是時候。”
歸終眼前一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