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該是很幸福的家庭吧?
頌頌回憶:“我家沒有什麼特殊的,爸爸是民警,媽媽開小超市,不過我媽很懶,超市就請專人來收銀,她天天在小區的棋牌室打麻将。”
她回想了一下,自己的成長過程蠻普通的。
爸媽恩愛,也不過多約束她,平凡地上學,平凡地長大,要說哪裡不普通,大概是因為她太漂亮了,從小到大總是被異性追求,其中不乏一些混混,還好爸爸是警察,有這層身份在能免去她很多麻煩。
祁星牧輕描淡寫地說:“平凡的人生是件很幸運的事。”
頌頌:“你們當王子的都這樣嗎?”
祁星牧:“?”
“平凡的人生需要為柴米油鹽奔波,不平凡的人生又要考慮太多,再或者因為吃得太飽而産生了更高的精神需求,聽說富二代都很容易抑郁呢。”
夜太冷了,頌頌哈了口熱氣在掌心,她搓了搓手:“這樣看來,人生的幸運根本不在于是否平凡啊。”
祁星牧:“在于什麼?”
“在這裡。”頌頌指了指心口的位置,“既然隻活一次,那為什麼不能坦然地接受人生的好與壞,和命運饋贈的一切?說不定地球隻是一個遊戲場,而我們隻是拿了預設的劇本來體驗的玩家啊。”
“既然沒有人會一帆風順,換種思路看,此刻的痛苦和難過或許是自己的選擇呢?”
頌頌比劃着說:“遊戲場之外的我,是個衣食無憂的大小姐,所以下來體驗打工人的生活,上面的大小姐有很多人愛,所以遊戲裡的我就想體驗一下遇見渣男是什麼感覺,等我死了眼睛一閉,又回去快樂地做大小姐了。”
祁星牧警覺:“渣男?”
頌頌:“……打個比方啦。”
祁星牧:“按照你的邏輯,現世過得好,是因為遊戲場之外的真實人生不如意,所以才要下來體驗富二代的人生?”
“也未必啊。”頌頌說,“可能他們對自己的生活狀态很滿意,就還在遊戲裡體驗着從前的生活。”
祁星牧:“大家在遊戲外都是王子和大小姐?”
“是啊,不可以嗎?”頌頌快樂地說,“大家的真身都是大小姐,衆生平等,宇宙不就和平了?”
祁星牧:“……”
“你别笑,我的世界觀是有論據的,之前我和張……”頌頌差點咬到自己的舌頭。
祁星牧:“張什麼?”
“……沒什麼。之前我去旅遊,在寺廟聽一位老師講佛法,他說一切都是空性,不必太執着。”
祁星牧:“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
頌頌:“我爺爺也常講這句話,在我爸爸成家立業後,他就上山當和尚了。”
“小時候他總和我說,人一生所經曆的都是該經曆的,不用太執着。”
“但我奶奶看不透,她說爺爺太過分了,每年佛誕日都要去佛祖面前罵人,她認為罵了佛祖,佛祖就會生氣懲罰我爺爺……後來隻要佛誕日,寺廟就會請幾個保安蹲在門口把我奶奶扛下山……”
頌頌那種簡單又自洽的快樂很能感染人的情緒,祁星牧唇角彎了彎。
他很少笑,此刻有一種幹淨的少年感。
頌頌:“你笑了,心情是不是好多了?”
祁星牧:“誰說我心情不好?”
頌頌心想,臉都臭成這樣了還需要人說嗎?隻要不瞎都能看出來吧?
祁星牧:“是因為我心情不好,你才追過來的?”
頌頌點頭:“當然啊。”
“我記得你喜歡沈懿。”祁星牧淡淡地說,“為什麼不借這個機會和他相處?”
頌頌一臉“你在說什麼啊”的表情:“你是老闆!是殿下!沈懿他就算是男神,但我的優先級永遠都是你啊!”
正在祁星牧感動的時候,她又适時地接了句:“不過我和沈懿約好了明天一起吃早餐,嘿嘿嘿。”
祁星牧:“……”
夜深了,風裡涼意更重,頌頌打了個噴嚏。
祁星牧的外套還在她懷裡抱着。
他扯出來披在她身上,衣服寬大,把她整個包住了。
他似乎已經把情緒消化好了,站起來平靜地說:“回去吧,大小姐。”
……
清晨六點,餐廳剛開門。
頌頌興奮得一夜沒睡。
五點就起來化妝試衣服,甚至還拿卷發棒卷了個頭發。
分手之後就沒這麼打扮過,照鏡子的時候感覺自己完全就是仙女下凡!
頌頌激動得不行,一想到和男神一起吃飯,心髒噗通噗通的,馬上要跳出胸膛了。
沈懿準時到達。
他眼下有一點淡淡的黑眼圈,看樣子昨晚沒睡好。
頌頌:“是不是太早了?不好意思,工作人員和選手們七點過後會陸續進來吃飯,我想着我們坐在一起被人看到對您影響不好,所以才把時間定在了六點。”
沈懿:“不要抱歉,頌頌,你考慮得很周到。”
頌頌把早餐推給他:“您要和我聊什麼?”
沈懿沒什麼明星的架子,接過粥:“是林夫人拜托我來的。”
頌頌疑惑,不過她很快反應過來。
沈懿指的大概是祁星牧的“金主”。
原來她叫“林夫人”嗎?聽起來就很有實力的樣子。
沈懿:“因為林夫人,小牧始終對我存在芥蒂。”
頌頌尴尬起來,她想起了小周之前說過的八卦——祁星牧之所以和沈懿不合,是因為争風吃醋。
感覺下一秒沈懿就要敞開心扉給她講八卦了。
她猶豫道:“沈老師,我對八卦沒有興趣……嗯也不是,其實我還挺八卦的,天天睡前看營銷号……但如果您不方便,或者說出來會讓您為難的八卦,您可以不用講,實在不行委婉一點,我會努力聽懂的。”
沈懿笑笑:“并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我和小牧……”
他言語一頓,擡起頭,視線落在頌頌的背後。
祁星牧端着一盤剛出籠的小豬包走過來。
他平常都要睡到八九點,現在剛六點過,他起太早了,一副沒睡醒的模樣,把盤子朝桌上重重地一放,坐在頌頌身旁,他手腳修長,懶散地靠在椅子上,不爽地盯着沈懿。
然而很快,他不爽的目光就落在了頌頌身上。
認識這麼久,女孩從來都是清爽的打扮。
但她本身的底子和氣質擺在那,無論多簡單的衣服,多輕薄的妝容都無法掩蓋她身上天然的元氣感。每當她出現在視野内,就像在炎炎酷暑裡看見水塘裡的荷花,清透的冰涼感讓眼睛為之一亮。
可今天,她沒有穿往日他見過的衣服,而是換上了一條法式複古茶歇裙,酒紅色的裙子裹着雪白的皮膚,烏黑的頭發卷成了弧度漂亮的波浪,海藻般垂在纖薄的肩背,妝容精緻,少了一分清透,卻多了一分玫瑰的熱烈。
就算不爽,卻也要承認——真的很好看。
祁星牧端詳着她,手中的筷子把小豬包紮得汁水四濺:“和一隻倭瓜的會面,需要你這樣盛裝出席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