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會的,你不必擔心我。”哪吒覺得自己壓根看不了小乖這副可憐巴巴的模樣,他越小心翼翼,哪吒的心就越酸澀,“你便聽龍王的安排,好好待在龍宮,哪裡都别去。”
他頓了頓,想問沈何是不是夢到他什麼了,話到嘴邊又說不出口。
“方才我在夢中,夢到你擒得了那妖龍。”沈何卻好像知道他沒能問出口的話,勉強朝他彎了彎唇,“隻是畫面有些……血腥,我深入夢裡,一時沒能反應過來。”
他看起來并沒有他話中說的那麼簡單,哪吒卻仍是應了,道:“許是這幾日累着了,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再好生歇息一陣。”
見沈何點頭,哪吒複從手中化出一隻匕首。匕柄繪着流彩朝鳳,匕鞘一開,匕身銀刃反射着微光,顯得十分鋒利尖銳。
沈何不太懂哪吒拿出匕首地意思,遲疑喚他,“……哪吒?”
“這柄匕首可以穿越夢境,隻要你想,它就會出現在你手中。”哪吒看起來有些鄭重地将匕柄交到他手心,嗓音很溫柔,“若在夢裡遇見可怕的事物,便能用它劃破夢魇。别怕。”
——他看出了沈何對他難掩的恐懼。
所以用這種方式叫沈何安心。
沈何眸光動了動,緩緩合握住匕柄。
他感覺床側的人似乎無形松了口氣。
沈何輕聲道:“你好像很喜歡送我東西。”
哪吒怔了怔,旋即彎唇笑了,“我就你這麼一個朋友,不送你送誰?”
在陳塘關的幾年時光裡,他确實沒什麼朋友。直到跟随姜子牙伐纣後,倒是有了能說得上話的。
但哪吒很明白,沈何和他們都不一樣。
可究竟不一樣在哪裡……在他感情貧瘠的、成神後的生活裡,無法給他一個滿意的答案。
至少可以先跟着心走。
比他手指溫度更冰涼的匕首如同龍宮裡的定海神針,輕而易舉地鎮住他晃蕩的心神。沈何把匕首安放在枕下,夢中的恐懼在哪吒平和的目光中漸漸褪去。
沈何道:“那我也送你一樣東西。”
小乖的心情看起來顯然好多了,哪吒心頭也松快幾分,低聲調笑道:“這回總不該和龍王攀扯上了?”
倒不是怪沈何,沈何第一次見面送他的響螺上确實有沈何的法契,但響螺是敖光親手所制,某種意義上來說,哪吒吹響一次響螺,沈何和敖光都會感知到。
所以他帶小乖回陳塘關的時候便将那隻響螺物歸原主了。
有紅蓮法印在,他們是共通的。
哪吒不提還好,一提沈何便想到之前的糗事,暗暗惱了。他賭氣道:“那你還要不要?”
“要、當然要。”哪吒正色道,“你想送我的我巴不得日日揣身上,哪能不要。”
……哪吒這家夥老說這麼奇怪的話。
沈何被逗得雙頰泛粉,一時不知消失多久的羞赧卷土重來。他輕輕推了推哪吒湊得過分近的身體,垂眸将指腹貼在自己頸上。
哪吒原本含笑的神情微冷,他來不及說阻止的話,下意識去攔沈何的手,竟被他凝出的法障擋了一下。
沈何眉頭忽地蹙緊,很快舒展開,一枚水色淋淋的如同水滴般的鱗片落在他白皙的手心。
拔鱗的過程太快,哪吒眼皮顫着,說不出話了。
無論他給小乖什麼,是他心甘情願。或者說,在他眼中他是全然信任小乖的,沒有原因,仿佛與生俱來。
但小乖……敖丙分明不是。
眼前的敖丙似乎不知從什麼渠道得知一些他前世的事情,卻沒意識到他是重生回來的。
小乖約莫是知道他殺了前世的“敖丙”,所以起初才日日到東海觀察他的行蹤。然後被他威逼利誘捆到了一起。
明明對他有警惕和懼怕,為什麼、為什麼小乖還能給得毫無保留。
龍鱗對于龍族來說,絕不是輕易能給出去的事物。
沈何隻半垂着眼默念塑型的法訣,把鱗片化成了一隻……耳墜。
哪吒眸光微深,看着沈何認真地将鱗片戴到他耳垂上。
哪吒沒有耳洞,但那鱗片像是有法力裹挾,穩穩當當地綴在他臉側。
沈何彎唇,輕笑道:“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