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達目的,夏羽桐一咬牙一跺腳,決心使點歪招,讓夕凝看到自己的聰明乖巧。
尊嚴面子先放下,先表演個才藝,夕凝平日不苟言笑,應是缺樂子導緻的。
不管了,化形之後又是一條好漢。
她跳到地面,準備展示舞姿,卻又聽洞外傳來更大聲的響動。
這陣仗,和空氣中飄來的血腥煞氣,很顯然……
“妖王來了!”紅翡喊了一聲。
随即飛到夕凝身邊,手中靈火隐隐燃燒。
夕凝順勢一把将桐桐抓回懷中。
夏羽桐趴了下去,轉頭看向洞口,害怕地縮成一團,心想:這些鬣狗告狀可夠快的。
妖王在小妖們的簇擁下踱步進洞,扭動的身姿柔若無骨。
這一次,她身着粉色交領長裙,露出香肩,濃密睫羽覆在狹長眼眸之上;長發在耳後挽成髻,多餘的發絲垂在鎖骨上。
妖王原來是隻赤狐。
可見到柔媚的赤狐,夕凝沒有松懈,反而深吸一口氣,仿佛準備面對一位強勁的敵人。
自進入歸墟秘境起,夕凝就意識到,她們進入秘境并不是意外。
成為妖王,首先要達到妖聖之境,其次得具備超群的智慧,隻有二者兼備,才能引領妖族走向繁榮。
當初她傷勢嚴重,妖王完全有實力一戰;可對方并未出手,而是命手下将她趕至秘境所在的森林中。
赤狐是打算借秘境除掉她,還是借她試探秘境,夕凝不得而知。
但此中必有蹊跷。
妖王站定,歪着身子,朝夕凝恭敬道:“仙尊在上,請受在下一拜。”
紅翡和夏羽桐當即一愣,接着稍稍放松。
看樣子,妖王并不是興師問罪來的。
夕凝挺直脊背,正色道:“妖王不必多禮。”
得到回應,妖王才嬌滴滴擡頭,似在看夕凝,飄忽的眼神卻不時瞥向夏羽桐。
夏羽桐察覺異樣,頭皮一緊,趕快将頭埋進夕凝臂彎。
妖王收回視線,雙手疊在腰間,略微福身谄媚道:“在下海若,乃妖族統領,先前因誤會多有不敬,還請仙尊海涵。”
正所謂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夕凝不為所動,隻緊盯着海若,冷聲回應:“無礙,誤會解除便好。”
“不知該如何稱呼仙尊?”
海若一颦一笑都風情萬種。
見海若總有意無意看向桐桐,夕凝心生不滿,邊用手臂擋住刺猬的身體,邊答道:“喚我夕凝便可。”
發現夕凝的動作,海若識趣地收起眼神,狀似熱心地提議道:“若夕凝仙尊不嫌棄,可移步寒舍休養。”
接着又補充了一句:“這小刺猬若是礙事,就交給在下好了。”
夏羽桐聽了這話,脊背上的刺都吓得立了起來。
難怪海若一進來就賊兮兮的,原來想用迂回戰術,把她從夕凝手上騙走,拿去給鬣狗處置。
夕凝沒有立即回答,而是低頭看看炸毛的桐桐,貼心為其撫平尖刺。
海若靈機一動,借題發揮道:“這孩子渾身刺,容易傷到夕凝仙尊。”
說完上前一步,伸出雙手,想接過刺猬。
夕凝退後一步,保持着二人的間距,并用眼神發出警告。
被夕凝無聲拒絕,海若讪笑着解釋:“夕凝仙尊放心,在下會好好照顧這小家夥,定不會虧待她。”
夏羽桐忘不了,當初妖王親口下令,要将她“活捉”,而不是“救下”。
她敢肯定,這騙子定在說謊,若自己沒了保護,就會被生吞活剝!
不行!得抓緊救命稻草。
她調整身姿,仰起小臉,嘴角下垂,眼淚汪汪望着夕凝。
夕凝也不信任海若,狐狸狡詐,更何況是位極衆妖的狐狸。
“她并不礙事。”夕凝語氣淡然,卻有一股不容置疑的威嚴。
被夕凝這樣嗆了一句,海若尴尬得不知該說什麼好。
像有意敲打海若一樣,夕凝又補充了一句:“我甚喜之。”
紅翡飄浮在一旁,不敢發聲,千百年來,她不曾見過仙尊如此直白。
看仙尊的态度,肯定是發現,對面的妖王在打壞主意。
海若意識到夕凝不願輕易交出刺猬,于是決定使用其他招數。
“哎……”她一聲歎息,揮揮手,屏退左右侍奉的妖獸。
待山洞内安靜下來,海若看向刺猬,流露出憐惜的眼神,然後調整姿勢,再次拱手一拜:“這刺猬叫桐桐,乃在下舊友之女。”
“桐桐出身于大妖世家,卻因術士預言,被家族視為魔胎。”
“桐桐娘親臨終托孤,我為掩藏其身份,不敢過分保護,這些年的确讓她受了不少委屈。但友人之托不敢違,夕凝仙尊不要為難我才是。”
聽完叙述,夏羽桐從鼻孔中出了一息大氣。
她才不相信什麼“友人之女”呢!
且不問,夢中原身被害時妖王在哪兒,就前些年,妖王若肯伸出援手、主持公道,原身也不至于受這麼多委屈。
夏羽桐抓緊夕凝的衣袖,生怕她信了妖王的鬼話。
夕凝睥睨着“情真意切”的海若,心下沉了幾分。
大妖多智,話中幾分真言無從考證。
她沒提出質疑,反而順着海若的話道:“既然妖王不能正大光明地照料桐桐,不如讓她做我的靈寵,更安全些。”
此話一出,海若更是語塞。
夕凝貴為仙尊,實力自不必說;保護自己的靈寵,也理所當然。
無論怎麼看,讓桐桐待在夕凝身邊,都比留在妖山好。
“最近,桐桐與鬣狗族生了嫌隙,妖王定也為難。”
夕凝試探性地提起鬣狗。
“嗯。”海若恍然,她自信地對夕凝說,“昨日已有兵士禀報,桐桐和他們産生了沖突。”
“我已下令,命鬣狗一族不得再騷擾桐桐。”
此刻,紅翡搶先發出了疑問:“但鬣狗半夜才來偷襲桐桐,剛離開不久呢。”
“什麼?”海若用略帶憤怒的口氣問道,“他們偷偷來過?”
這回,海若徹底沒了底氣。
她眉頭緊皺,似在衡量利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