須臾過後,她深吸一口氣,再度睜眼,沉着下令:“跟上!”
其餘三人重新燃起鬥志,目光堅定,跟随緩慢行動的百姓,往目的地進發。
見夕凝情緒平靜下來,夏羽桐也安下心。
她忽地記起,自己還有重要的線索沒說出口,趁這趕路的尖細,她見縫插針,道出心中所想。
“二位仙尊!”
夏羽桐一邊行進,一邊側身,朝夕凝和琅華各行一禮:“我還有重要線索禀報!”
夕凝和琅華放慢腳步,看向夏羽桐。
“咳咳~”
側面傳來紅翡的咳嗽,引得夏羽桐向下看去。
紅翡正扮作不在意,看向另一側。
夏羽桐接着心領神會,彎下腰,朝紅翡拱拱手:“報右護法!”
紅翡立即面上挂笑,回過頭假模假樣道:“嗯?什麼事?”
夏羽桐立起身體,語氣嚴肅:“你們還記得,街旁踢蹴鞠的女童嗎?”
隻這一句話,就讓三人都集中了精神。
不提那女童便罷,如今想來,她前後不一緻的表現,以及腳下那詭異的蹴鞠,皆十分可疑。
瞧夕凝和琅華一邊往前走,一邊認真傾聽,夏羽桐将自己獲得的情報娓娓道來。
時光回溯,雲月城百姓殒命的十年前,繁華街道上,道士将九曜定星盤“賣”給了阿赫。
這一幕,碰巧被女童楓兒看了去。
楓兒和阿赫年紀相當,又是鄰居,自是兩小無猜、交情甚笃。
她瞧道士賊眉鼠眼,不像好人,似看中阿赫呆傻,在坑騙錢财。
于是偷偷摸摸,跟着那道士屁股後頭,離開街市。
他倆一前一後,在小巷中左拐右拐,最終,竟走到祠堂所在的院落。
那時,院子正在修建中,楓兒輕輕松松就找到一個缺口,順勢爬了進去,瞧見道士與神秘人相會。
她躲在角落,豎起耳朵,偷聽二人對話。
原來,道士真名薊仕,據他所言,九曜定星盤須由童男持有,于是設局哄騙了阿赫。
而阿赫八字純陰,還是奪舍的好目,大陣成形後,他打算借其身體,鎮守雲月城。
楓兒雖年幼,卻也知二人所言乃罪惡之事,驚恐之下,便想逃離。
誰知逃離之心愈切,行動便愈笨拙,她腳下踩到石頭,發出響動,被神秘人抓住。
薊仕看着眼前模樣可愛的姑娘,掐指一算,輕哼一聲後說:“八字勉強能用,讓依瑈來奪舍吧。”
楓兒不知“奪舍”一詞為何意,卻也明白自己算是完了。
在後花園地窖中,楓兒被折磨得奄奄一息。
那滿頭華發、名喚依瑈的弟子,在某日清晨告訴楓兒,當晚就要占了她的身體。
楓兒是個硬骨頭,見逃離無望,便選擇自戕。
這行為惹怒了薊仕,薊仕不肯放過她,将其魂魄鎖住,等了十年丢進大陣中,讓她清醒着,與全城百姓一同受苦。
“難怪!”紅翡恍然大悟,“她看見我們和阿赫,不對,薊仕一起走,會那樣生氣。”
夏羽桐點頭,略微哽咽道:“楓兒與其他人不同,她沒被黑雲洗腦,仍有理智,超度她時,我才得知當年事件全貌。”
“而且,”
她的聲音變得嚴肅:“我在記憶中,看見了那道士宗門的門徽。”
夕凝和琅華立即停住腳步,盯着夏羽桐。
夏羽桐不賣關子,直接道出宗門之名:“是觀瀾劍閣。”
夕凝和琅華的表情再一次同步,她們壓着眉頭,似在思索,接着對視一眼,卻沒有用言語交流。
但她倆都知道,對方與這觀瀾劍閣,也有千絲萬縷的聯系。
的确,不管是夕凝下凡的任務,還是琅華脫離仙界的目的,都與這宗門關系匪淺。
夏羽桐見她倆如此默契,心中不愉,悄悄朝夕凝身邊靠近了一點。
她倆都是仙,在見識上有交集乃尋常之事;能躺進夕凝懷中的,隻有自己,連紅翡都不能呢!
夏羽桐這樣安慰自己。
隻是這樣想,并不能讓夏羽桐滿足。
她最大的夢想,可是跟夕凝肩并肩戰鬥,可現在無論怎麼看,琅華都更适合這個位置。
既然不能在修為上肩并肩,那在物理意義上肩并肩總可以吧?
她用小碎步湊到夕凝身側,抻着脖子,想展示一下自己與夕凝的“般配”。
夕凝也感受到了桐桐在接近自己,煩躁的内心再一次感到安甯。
她側過臉,瞥了一眼桐桐,又點了點頭。
這一舉動給了夏羽桐極大的鼓舞,對她來說,這就是夕凝認可自己站在她身旁的證明。
她似戰鬥獲勝一般,揚起下巴,對琅華眯着眼笑。
琅華不知這小妮子是何意,擡擡眉毛,掃視了夕凝和桐桐兩眼——怎麼這兩人對自己都有說不清道不明的敵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