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拍是我的問題,你不要自責。”莉莉咕哝着,在本子上迅速記了些東西。
又是打了一盤後的複盤工作,她和青木在6号會議室裡呆了大半個小時,屏幕上正放映着她們剛剛雙打賽的完整錄像。
“我沒調整好,太習慣接男生的一發了,站位稍微有點靠後了……女生發球沒那麼快、那麼沖,向前多移動了半步沒接發好。哎呀,要改要改!”
青木猶豫了一下:“淺又慢的發球或許可以當普通的中場球來處理?”
“有道理哎!”莉莉點點頭,對着她就是一頓庫庫猛誇,“好厲害啊,我們的青木小姐!你這個思路可以的,會說多說,不要憋在心裡嘛!”
青木的臉在慢慢漲紅,有些不好意思,隻好把目光移向屏幕。她不是個善于決策和表達的人,完全是從小被罵怕了,隻需要聽父母的話,執行他們的意圖就是了。每次比賽,她的父母必到場,讓她打反手她就打反手,讓她去網前她就去網前。
她的同伴明明也是個很強硬的人,今天卻一反常态,将關鍵分的控制權讓給她,中途交流戰術的時候也以她的意見為準,理直氣壯地說鍛煉她的獨立思維。
做決策很難,但青木卻并不讨厭,反而很喜歡和她一起雙打。
“這個高球回的真好,我得多學習點。”莉莉認真地看着她說,“但是我們要有和對方随時溝通的意識,比如你打這個球前,應該給我個信号。因為我不能确定,你是要挑斜線高球呢,還是要打穿越球,網前的防守站位是不一樣的。”
她們尚不能做到十分默契,所以還是需要簡短的語句來溝通,這才是賽前需要不停磨合的原因。真以為雙打是很簡單的事嗎,連迹部和真田都需要足夠的比賽來熟悉彼此的想法,越是個性鮮明、風格強烈的人越需要磨合。
哦當然也有例外,比如剛被确定選進混雙組合的幸村精市。
他的搭檔是莉莉的舍友,兩人上場前進行了短暫的目光交彙。然後國本點點頭:“哦,知道了。”
莉莉直瞪眼:……你知道什麼了?你們已經發展成異次元交流方式了嗎?
但兩人一上場,就給人看的犯迷糊。這難道就是高段位嗎,别說對方看不懂,場外觀衆看不懂,教練也看不懂,主打一個“嗯?怎麼就赢了,剛剛發生了什麼”。
幸村很遺憾,把球拍放下來:“還沒活動開呢,混雙的跑動可比單打少多了。”
“所以你們這是什麼走位?”莉莉撓了撓頭,湊過去虛心請教。
“什麼走位?”他忽地微笑,“别想太多,看到空檔就打。”
得。莉莉無語:“跟你們說不明白。”
她雖然沒看懂,但卻知道,幸村的手不光執着球拍,還牢牢把控住自己的搭檔。國本就像個四面掃射的機關槍,而幸村總是有辦法讓她打向自己期望的地方。
倒是國本回來後,幽幽地在她身邊走來走去,露出一個心知肚明的笑容:“你真的不考慮下幸村精市嗎?多好一人,多配你啊。”
“我可不打混雙。”她迅速拒絕。
國本:……
在按部就班的訓練中,轉眼到了八月初,在各方商讨下,最終比賽名單終于出爐。
莉莉掃了一眼,心無波瀾,和她想的差不多,沒啥新鮮感。
她和青木是雙打2号,賽程被安排在8月6日。
來自美國西海岸的選手們尚未入駐,就已經引發了國内外很高的讨論熱度。不過看他們帶隊教練在記者招待會上的發言,真是信心十足,宣稱隻是應邀過來進行友好的、正常的校際交流,他們的選手能在國際青少年比賽中取得不俗成績,自然也不會懼怕任何挑戰雲雲。
而對他們東京網球學院來說,系統性訓練的起步遠遠晚于國外,體系制度也不如國外學校的成熟。從政府層面說,這次交流賽是對這一體育規劃的檢驗機會,幫助他們評估規劃的執行成果。但對莉莉等選手而言,多與其他人交手,能積累更多的打法和經驗,尤其是距離越遠、培訓方式越不同的對手,更有比賽的價值。
所以看到最終定下的雙打2,大屋遺憾歎氣:她也想上場啊!但誰讓她的組合沒打過她們呢,隻能做候補。
來自美國的對手提前兩天到達。他們腳步匆匆穿過街道的時候,迹部也恰好經過場邊,對莉莉的二刀流手法忍俊不禁。
“你在發瘋嗎小姐?為什麼拿兩個球拍?”
“要你管。”
哎嘿,他還偏偏管上了。主要是看到她雙手一上一下,同時揮動的動作非常古怪,迹部真是太摸不着頭腦:她左手到底在揮什麼呢?這難道是新的訓練方法,通過鎖住非慣用手來鍛煉平衡力嗎?
他這樣說了出來,讓莉莉沒忍住,噗嗤笑出聲,把左手裡的東西怼到他面前:“你在想啥!請少爺看清楚這究竟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