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直滿身脂粉氣,各種花香雜糅,他真的就被混淆沒認出來。
珠珠,納蘭珠。
原來該是他的寶珠珠。
風之後,是五個蒙面黑衣人,最前頭那個生着一雙窄眼,此刻迸着怨毒,崔寒煙認得,是曾經在進京路上日日看的,後來又在大晏的外邦使館中多有切磋。
逃跑的戚鐮。
珠珠也認出來,記起來當時就是他帶着人把崔寒煙打成了重傷,後怕起來。
她猶豫是否要說出來,那樣便等同于暴露了她曾經見過他被打的場景,一直藏着就是為了不讓他知道。
可心裡像有一把刀,一點點地往裡刺着,他怎麼能這麼倒黴?這種事為什麼總是落在他身上,一次還不夠嗎?
她鼓足勇氣:“我見過他們,他們……”
“他們是壞人,很壞,我知道。”崔寒煙聽出她要說些什麼,截斷了她的話,不讓她繼續說下去。
他後退一步,把珠珠推到身後,伸手取下馬側懸挂的劍,抵在身前,低聲對她道:“上馬,快去找陸狸!”
“可我怎麼能留你一個人?”珠珠拽他的袖子連連搖頭,眼看要哭,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會為他哭。她這次又該怎麼救他?
珠珠咬住下唇,狠狠地咬了一下,忍着疼對他道:“我聽你的,我去找幫手,他們應該就在這附近了,你答應我,哪怕是逃跑,一定要撐住,我找人來救你!”
崔寒煙對上她蒙了水霧的眼,溫柔答應:“好。”
“方才還跟你說陸狸厲害,這不就有機會了?真正展示我能力的時候到了,讓納蘭姑娘好好看看我們雲曲的劍法!”
“去吧。”
珠珠一根根松開手指,翻身上馬,與此同時黑衣人朝崔寒煙撲來。
馬狂奔起來,珠珠回頭看了一眼,身後風力更強,那哪裡是風力,分明是無比強大的劍氣,劍氣催動馬匹,不過眨眼,她已經離他數丈遠。
握緊缰繩,珠珠去另一處城門處搬救兵,那裡是出城時走的路,陸狸他們此時若是無事,應當在那裡。
崔寒煙眼見珠珠走遠,放下心來,再回頭時劍光一閃,臉上被劃了一道。
“怎麼,崔公子有新的相好了?”戚鐮嗓音喑啞,劍指崔寒煙咽喉,也不再隐藏,“需不需要我向大晏皇帝報個信?你對他的寶貝公主始亂終棄?”
臉上的血滴落在喉間的劍上,崔寒煙突然往後一仰,猝不及防一劍過去,戚鐮腰間被割出一道口子。
“關你屁事!”
崔寒煙屏氣凝神,以劍為手,突然周身劍氣暴漲,硬生生攔住欲追擊的黑衣人。
胸口一痛。
戚鐮的劍正刺在他胸膛處,緩緩滲出鮮血,他得意道:“崔寒煙,你們雲曲劍确實厲害,隻是雲曲劍法講究以柔克剛,而你如此着急,居然自亂陣腳凝聚全身力量攔我,你是不想活了吧?就為了個女人?值得嗎?”
劍又刺入一分,崔寒煙嘴角有血淌下。
“來殺你第二次,我不得做好準備?”戚鐮扯出一絲滿是輕蔑的笑,拔出劍,“去死吧。”
崔寒煙仰面,看見星空。他想,他終是誰都對不起,對不起公主對不起雲曲,此刻也都煙消雲散了,公主有大晏,雲曲有父親,隻有一事實在放不下。
壓下最後一口氣,崔寒煙握緊手裡的劍,渾身浴血,卻不打算就這麼死了。
珠珠,快去找陸狸,不要再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