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時辰後,随着覃明帶人趕了回來,鄭縣令也重新準備升堂。
縣衙外,徐有福、徐佑文和徐望文都巴巴在外頭守着,徐佑文聽到徐石頭在裡頭後,臉色沉凝的都快要滴出水來,拳頭攥得緊緊的,卻一個字不說。
徐望文拍了拍徐佑文的肩膀,悶聲悶氣道:
“哥,你别慌,我使銀子去打探了,咱娘和石頭都好好的,就是,就是不知道石頭那孩子說的……準不準。”
要是準了,那是皆大歡喜,可要是不準了,那不光娘有牢獄之災,就連石頭隻怕也要被牽連。
徐有福這時候嘔得捶胸頓足:
“都怪我!都怪我沒有看好石頭!要不然,要不然也不會讓石頭,讓石頭遇到這事兒……”
老婆子已經遭了難,再把石頭牽扯進去,他就是全家的罪人啊!
徐佑文終于開口道:
“爹,我相信石頭。那小子人小,鬼主意多着呢,他一定會沒事的。”
現在除了相信那小子,似乎也做不了什麼了。
三人正說着話,覃明便帶着人匆匆走進了縣衙,徐有福看着覃明懷裡抱着什麼,眼睛一下子直:
“乖乖,真讓石頭那小子說準了?”
徐有福一時激動的老淚縱橫,忙被兩個兒子摻着走到公堂外。
不多時,鄭縣令在堂前坐下,徐石頭等人也紛紛被衙役帶了出來。
徐石頭和李大遠遠對視了一眼,李大隻覺得心裡一個咯噔,但想起他娘的話,強自冷靜下來,狠狠瞪向徐石頭。
徐石頭直接轉過頭,讓李大發狠的視線落了一個空,李大恨的牙癢癢的,但也隻能冷哼一聲。
等幾人跪好後,鄭縣令一拍驚堂木,道:
“堂下犯案之人,本官給你最後一次機會,若是上前認罪,本官可從輕發落!”
李阿奶聽了這話,下意識就傾了身子,卻在最後關頭被李大拉住,李大用嘴撇了撇田月桂:
“縣令大人這時給他們奶孫最後的機會呢!”
李阿奶想着自己藏匿血衣和兇器的地方,心也漸漸安定下來。
“冥頑不靈!覃明,呈證物上堂!”
下一刻,覃明面容冷肅,快步将血衣與染血的剪刀呈了上來。
李阿奶看到證物的那一刻,整個人便像是被掏空了的口袋一樣,直接癱軟在地。
“大妮啊!娘對不起你!娘錯了!”
李大不由得閉了閉眼,這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老婆子!
接下來,不用鄭縣令威逼,李阿奶便将事情的始末緣由道來。
這事起于十個雞蛋,那本是李阿奶盯好了第二日送到弟弟家的東西,誰知道就錯了那麼一晌,就被李大娘送到了徐家。
雖說那雞是徐家給的,雖說那雞是因為李大郎才得的,雖說那雞是李大娘喂的,可作為家裡輩分最高的,李阿奶早就說一不二慣了。
而李大娘那天本就偷雞不成蝕把米,便和李阿奶嗆了幾句,李阿奶一夜裡,越想越氣,越想越氣,等第二日李大娘起來弄了水,又去收拾家裡的時候,她抄起了剪刀:
“我就是想給她一個教訓啊!大人,大妮也是我打小養大的,我,我不是有意殺她啊!”
李阿奶泣不成聲,流下了悔恨的淚水,鄭縣令隻是冷哼一聲:
“殺人償命,來人,将李呂氏押入大牢,秋後問斬!”
“等等!”
李大終于出聲,他看着老娘,沉聲道:
“大人,我娘雖殺了大妮,可大妮卻是我娘早些年買回來的,身契還在我家,主子殺了奴仆,哪裡需要償命?
再說,也是大妮先不孝在前,我娘是她的婆母,便是把她打死,也是情有可原。”
徐石頭聞言都不由側目,好好的公堂上,什麼時候多了一個畜生?
鄭縣令聽了李大的話,手中的火箭令也遲遲沒有落地,無他,若是按李大所言,鄭縣令還真斬不了李阿奶。
徐石頭看到鄭縣令面上的猶豫之色,抱拳請示:
“縣令大人,小子有一言要講。”
鄭縣令瞥了一眼徐石頭,這小子人小鬼大,做事倒是有條有理,不是個無的放矢的。
“你說。”
“方才李家的家事,或許确實有那麼幾分情有可原,可是,小子敢問今日大人因何召我奶上公堂?
殺人之案,兇手幾番愚弄大人,嫁禍旁人,犯上作亂,如今還想要蒙蔽大人脫罪,那國法之威何在?”
是,李大說的種種都在律法豁免的條律之中,那殺人之罪殺不了你,旁的呢?
鄭縣令聽到這裡,眸色微深,看着李氏母子二人,氣沉丹田,火箭令下:
“來人,将李氏母子收監,此案報于府衙,聽候知府大人發落!”
李大聽了這話,連忙掙紮着想要說什麼,可是鄭縣令直接驚堂木一拍:
“今日小石村殺人之案,系死者婆母因口角争執所為,人證物證俱全,以此結案。本官判徐田氏無罪,當堂釋放!”
田月桂聽到這裡,還有些不真切,她愣愣的看着徐石頭:
“石頭,奶,奶沒事兒了?”
徐石頭撲到田月桂懷裡,笑着道:
“奶,你沒事了!咱們能回家了!”
外頭的徐家父子三人還在雲裡霧裡,徐望文呆呆的看向徐佑文:
“大哥,石頭這話是你教的?”
“我能有那本事我種什麼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