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巧,你也上戀綜
作者/草履
2025/4/16
首發原創于晉江文學城
城學文江晉于創原發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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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止雨在提示音響起之前就醒了。
那個提示音并非系統自帶,而是他自己設的,錄下了印度犀嚼草的聲音,帶着點奇異的沉重。
咔嚓、啪嗒聲的混合。
當時他坐在隻有幾根框架八面透風的越野車裡,渾身滲汗,離一層樓那麼高的印度犀隻有兩米。
身披铠甲的灰色生物正在咀嚼,頂着一根随随便便就能戳死人類的犀牛角,肥厚的嘴唇肆意翻動,口中聲音很混沌,看起來漫不經心,像在看他們,又好像沒在看。
旁邊的印度向導用一口咖喱味兒的英語和他介紹說,這是頭成年雄性,經常出現在恒河岸邊,習慣了被人注視。
不過印度犀都是近視眼,現在它停在這,可能是把咱們幾個都認成想搶它地盤的獵物了,在想要不要攻擊。司機大哥你可千萬别踩油門啊,要是吓到它了,咱哥仨都得死。
周止雨覺得他還不如閉上嘴。
他很快沒了回憶過去的心情,不僅因為那次找尋印度犀之旅隻遇見了這麼一頭,還因為向導被債主追上門,打了個半死,更因為……
他現在感覺很不好。
腰和腿都不太好,腰很重,臀好像腫了。
很陌生的痛感,他先前從沒經曆過。
他昨天去……對,前男友劈腿,他去捉奸了。
捉奸之後呢?
完全沒印象。
周止雨閉着眼去摸床頭的手機,手機沒摸到,反而引來了一道聲音。
“你醒了。”
誰?
周止雨立刻睜開了眼。
他頭頂的吊燈切面繁多,從無數個碎面映出周止雨在被子裡昏睡半天、有些發紅的臉。
腦袋也有點昏,但不妨礙他認出這熟悉的裝潢。
Adios酒店的總統套房。
周止雨坐起身。
動作間,腰臀裂開一般痛,令他難以自控地皺起了眉。
随着被子滑落,側腰兩個明晃晃的梅色吻痕撞進他眼裡。
留的位置很刁鑽,跟個強力刺繡貼似的,粘腰上摳都摳不下來。
周止雨目光呆滞,伸手摸了摸。
是真的。
不是水筆畫的,也不是紋身。
這是真被親成這樣的,大概興奮那會兒還下嘴咬了,所以外圍還殘留一點淺淺的齒印,摸上去有點兒刺麻。
這、這……
剛才問話的人收起手裡的嶼城早報,在他查看自己的短短幾秒已經走到他身前。
這男人的西裝下擺做工繡密,一點多餘的褶皺也沒有,弧度很完美,和他的臉一樣,純硬帥,帥得想罵人的周止雨無處下嘴。
對方頭發後梳,露出飽滿的額,鼻骨挺直,此刻沒什麼表情,但絕不是厭惡,更何況一隻手正拿着直筒杯舉到他面前。
一杯溫水。
即使從這個仰視的死亡角度看,他也沒有死角。
周止雨聞到一股淺淺的香味,好一會兒才想明白,那是另一個人發泥的味道。
他收回打量的目光,沒第一時間接。
他不接,另一位也不着急。
周止雨又沉默了兩分鐘:“是我想的那樣?”
那張臉一下鮮活起來,因為笑了。
然後對方唇角留着這點笑,簡潔地說。
“嗯。”
一向秉持“罵人不說髒話”這句人生信條的周止雨實在沒忍住,低罵了一句什麼。
活了這麼多年頭一回,竟然是和一個認都不認識的陌生人。
雖然這人看起來挺帥的,年齡似乎比他大點,身材似乎也不錯,至少身高非常在線,看行頭也不是要坑蒙拐騙……
但周止雨真不認識。
誰啊?
他費勁地想了半天,毫無所獲。
他一直以為自己是個性冷淡,看這男人的表情,竟然不是?
周止雨在這人靛藍色的西裝下擺定住視線,不肯挪窩了,仿佛想要以此逃過這令人胃疼的尴尬。
那人看他似乎獲得了足夠的信息,适時說:“斷片了。”
陳述句。
周止雨大小夥子上轎,頭一回,尴尬點頭。
“先喝了吧。”
他接過杯子喝了兩口,後知後覺有些咽痛,更深處還有些不适,但不知道為什麼,下意識去摸喉結。
滾動的凸起在他指腹下動了動,又動了動。
确實不舒服,不是他的錯覺。
摸完一擡頭,他對上這人興味的目光。
周止雨:“……又是我想的那樣?”
“我也給你口了。我先的。”
小周先生得到的回答與日月将傾山河盡碎倒也沒什麼區别,答者卻仿佛看不到石化的周止雨,繼續說。
“其實沒想讓你……但你太禮貌了,說要還我。你很可愛。”
和這人不知厚度多少的臉皮對視片刻,周止雨不堪承受地又把眼睛閉上了,仿佛頭頂的天在塌。
“……停。”
這人無聲笑笑,不說話了。
他說周止雨禮貌,其實自己是更禮貌那個。
從周止雨起床醒來這幾分鐘的等待來看,更是耐心十足。
看周止雨喝完一整杯水給自己壓驚,這男人接過杯子,用手裡拿着的一張紙把杯口流下來的水抹了,放回原處。
周止雨壓下情緒:“我錢包呢。”
“床頭抽屜,手機和身份證也在。衣服送去洗了,十五分鐘後服務生送來。桌上是新買的内褲。”
男人回答完,自我介紹說:“我姓範,範硯西。還能陪你十五分鐘,十五分鐘後就要上班了,馬上下午三點。”
周止雨原本沒想理會他,也沒仔細聽,正打開自己的錢包翻找。
錢包裡,泛黃的三口之家照片完好無損,一枚金色特制卡通紀念币,幾張粉的綠的紙币。很好,都沒丢。
……等等,幾點?
周止雨緩慢地咬字:“幾點?”
範硯西:“下午三點。”
周止雨轉過頭解鎖手機,又聯網在浏覽器搜索了一下——
手機沒被篡改時間。
14:47。
他眉梢垂下去,本就沒壓實的情緒再度冒出來。
範硯西:“我們很合拍,稍微過火了。是我的錯,抱歉。”
周止雨四處掃視,試圖從光可鑒人的室内找出點什麼,面色很難看。
但很遺憾,Adios的客房服務早上十點開始,十一點半結束。客房服務早已來過,所有罪證都被收走,他什麼都沒找到、一丁點兒也想不起來。
他無法求證。
周止雨強行冷靜:“我破壞誰的家庭了嗎?”
範硯西:“我單身。”
周止雨:“我看起來很好騙?”
長這麼帥,單身?可能嗎。
範硯西:“我潔癖。”
周止雨神色稍霁,勉強接受了這個解釋。
他什麼都沒穿,也沒法走動,拿過範硯西枕過的枕頭墊在自己腰後,向後靠,眉頭仍不肯松開。
範硯西瞧他片刻,和他同時出聲。
“你似乎——”
“你是不是……”
“你先說。”
“你先。”
又撞在一起。
周止雨:“……”
範硯西手掌平展,做了個前伸的動作,示意他先請。
周止雨:“你給我下藥了?”
範硯西悠悠然撣了下袖口:“犯法。你這話隻能問問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