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周止雨的助理,在不拍攝的時候,小何的任務相當簡單,隻需要按時訂飯,偶爾回答三個人的問題,剩下的時間就都能自由支配。
今天晚上他挑了一部美劇,六集,打算熬個小夜把它看完。
周六拿着一張内存卡在小何身邊坐下,拍了拍戴着耳機的他肩膀:“小何,李哥說内存卡上的貼紙掉了,什麼貼紙啊?”
反正正在看的漫威衍生也沒什麼意思,小何把耳機取下來,腿上墊着的MacBook也合上:“哦!就是在内存卡貼上嘉賓名字的貼紙,好區分,不然之後後期不好找。這個簡單,丢了我再給你寫一張,當時這東西就是我寫的。”
他很快寫完,要揭掉背後的光面直接貼上去。
周六把貼紙從他手裡拿走:“我邊走邊貼,李哥急着要,不打擾你看劇。”
“好!周六哥你人真好。”
這隻是一件小到不會引起小何注意的小事。
周六把貼紙拿回來,周止雨則看着李哥把新内存卡插進相機裡,說。
“之後每一天,十點之後是我的睡覺時間,李哥你也休息吧,到點就不用來了。”
舊的那張内存卡帶着已删除視頻的源文件,技術修複并不難,為了避免節外生枝,周止雨直接給李哥換了張新的2T内存卡,舊的内存卡他自己保留了,其他視頻拷回給他。
新的上面沒有寫着自己名字的貼紙,所以讓周六下去找小何重新寫了一張。
李哥:“我知道了。”
這些都是合理範圍内的要求,沒什麼不好答應的,而且被删的那段視頻對觀衆來說不是什麼爆點,因此李哥并不生氣。
他隻是很疑惑,疑惑為什麼那句簡單的對話會讓周止雨生氣……
該說是生氣嗎?
也不像,更像被冒犯了。
看他身邊随時随地帶着兩個保镖的架勢,應該是什麼富家子弟,可能自己無意中觸及别人家的秘密了?
李哥搖搖頭,遺憾于自己的莽撞。鏡頭是他的第三隻眼睛,難得遇到個他想發掘的人,可惜了。
他收拾好設備從周止雨屋裡出來,下樓回房間的路上,遇到打電話打得興高采烈的花姐。
“什麼?真的嗎!那我明天一早就去!”
李哥:“什麼事這麼高興?”
花姐挂了電話依然心花怒放:“節目組新來了個資方,是做奢侈品牌的,送來好多樣衣,讓服化明天都去領衣服呢!”
李哥:“這麼好。”
花姐陶醉地暢想,腦子裡已經過了八百件衣服:“跟了好幾個組,頭一次見這麼資源好的……要是以後都是這麼正經的組該多好……”
她想着想着,突然拍了一下手:“對了,你上午還得跟拍吧?!那你沒法去,不行不行,我得讓小何早點睡覺,那麼多衣服我一個人可拿不來。”
李哥笑笑說是,和她打過招呼,回自己屋了。
*
夜裡,周止雨原本做好了被貓吵醒的準備,結果斑點意外地安靜,躺在周止雨身旁一睡睡到大早上,比小何的睡眠時間長。
第二天一大早,睡眠不足的小何開車帶上花姐,向發衣服的地方出發。
周止雨本來想騎車去遛彎兒,再去島上集市給斑點買點貓糧,臨到出門天有點陰,零星下起了雨,就不打算去了,讓小何回來給他捎帶點兒。
小何一口答應,他也就閑下來,坐在門口大理石階上看天空。
睡夠了的斑點從他身後繞過來,尾巴虛虛擦過他背。
斑點早晨吃了周日煮的水煮雞胸,咬進嘴裡就吐了出來。這種沒什麼味道的肉,它不吃,并且表情十分豐富地看了眼周日,很一言難盡。
周六哈哈大笑:“看出來了嗎周日,它說你怎麼會吃這種東西!”
周日懶得搭理他,隻是加了更多油醋汁。周止雨則忙着看斑點,原來貓會有這種生動的表情。
周六嘲笑自己哥哥沒得到想要的效果,賤兮兮地拿前兩天剩的龍蝦尾勾引小貓。
斑點過去嗅了嗅,好幾天的死肉,不吃,又走了。
——咪餓到現在。
周止雨罐裝牛奶喝了一半,和斑點天藍色的大眼睛對上。
“想喝?”
斑點喵喵地蹭他腰,有點癢。
周止雨用瓶蓋給它倒了點牛奶,這小東西啪嗒啪嗒舔完了,很快又擡頭,周止雨就繼續倒,又啪嗒啪嗒,就這麼把剩下半瓶喝完了。
貓還能喝牛奶?他頭一回知道。
周止雨摸摸它腦袋,收回了手。
斑點頭往前撞他,又叫,撞得周止雨反應兩秒,才意識到是要他摸。
活貓和機械狗終究不同。
活貓是活的,有自己的需求、自己的喜惡,是個生命。
周止雨摸一上午貓,李哥就拍一上午貓。豹貓很有活力,即使外面下小雨也擋不住它的熱情,有活力到一上午學會了巡回,叼住早上喝奶的瓶蓋走回來。
周止雨接住瓶蓋,把它胡須沾着的雨珠拍拍掉,手裡毛巾落在它身上,喊它小狗貓。
斑點豎起兩隻耳朵,很可愛地歪腦袋,像很喜歡這個名字。
周止雨看着毛巾,莫名來了句。
“不對,不是毛巾,是貓巾。”
無人理會他的幽默諧音梗,他自己笑了一會兒,身後恰好有腳步聲來。
周日站在周止雨身後,問:“這樣養隻小貓也挺好的,你說是嗎。”
周止雨扭頭看他一眼:“你養?”
周日:“你養。”
周止雨轉回頭,一次又一次地撫摸斑點,平靜地說:“我不養。”
周日:“隻要活着就都會死,小雨,不能因為怕貓死就不養貓了。”
周止雨不理會他。
周日隻好在他身邊坐下來,和他一起看細雨。
人不動,雨絲方向卻常變,兩人被淋得身上有些晶瑩,挂滿了蛛絲般的雨滴。
小何和花姐回來時這兩人也仍在看雨,花姐一嗓子把他們喊醒,說幫姐個忙拿衣服啦!周日便起身去幫忙。
他總這麼沉默寡言、但又出現得很及時,這是他和周六不同的地方。
這時周六也下來,兩兄弟一來幫忙,花姐就輕松了很多,但衣服太多,還要按照色系或者不同用途來分門别類,暫時沒法收進屋子,就都放在了二樓沙發。
周止雨在一旁當吉祥物。
他看到幾件自己沒想到的衣服,其中有一件已經到了過分的地步,像出入某些特定場所才能看到的東西——
前面看起來好好的絲綢襯衫,後背隻有一根鍊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