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什麼。”
等到謝修行回大理寺。蕭蕪把驗狀給他,謝修行狐疑地看了眼她,蕭蕪确定自己沒有露餡,她特意請教了金仵作,金仵作說她細節處理地很是自然,若非經驗老道,幾乎看不出女子性别特征。
金仵作的笃定給她增添了十分的底氣,她再也不用慌亂掩飾,面對謝修行懷疑的眼神,她毅然很是自信,若無其事說道:“金仵作驗出兩種毒,酒中的毒是其一的鸩毒,而段流雲死于毒蕈花堿。”
“花堿?南市花堿買賣把控嚴格,僅有兩家商販有資格售賣。不難找出買手。”謝修行默讀完驗狀,将它卷起來,白皙如玉的手背青筋筆直延伸,骨指關節修長透粉,他捏起蕭蕪的手,寬大的掌心包裹住蕭蕪纖嫩右手。
蕭蕪好似被一道曆劫的雷電劈中,下刻既要飛升般靈魂脫殼。謝修行盯着她目光狡黠,像看牢獄裡的死囚,更像看他爪牙下的獵物,帶有幾分玩虐性味,将驗狀送到她手心,又再次盯着她,等待他手心的小白兔作何反應。
來不及作何反應,在強烈壓迫之下,蕭蕪飛速思考,她本低頭看一卷驗狀,轉瞬擡眼與他對視,冷俊從容,勢均力敵之感撲面而來......
她淡定地握住驗狀,心裡其實恨不得要将它捏碎,但表面雲淡風輕。
她察覺到:他懷疑了。
“假設兇手不是買的呢?”蕭蕪反手拍了拍謝修行冰涼的掌心,“謝卿,天涼了,多添衣。”
“多謝挂心。”謝修行蹙眉,收起手,目光霎時變幻,他負手而立,“花堿毒性強,生長在崖壁之上,若非世代攀崖人,常人不敢冒險。”
“接下來我們去找萬貴還是去南市?”
“蕭琰,你是真純良還是另有企圖?”謝修行向來不苛求與她,念他身世可憐多于照拂。
然而這次,他真誤會了。
“企圖?謝卿何所指?”
“你表妹。”謝修行說,“既然未曾許諾過她,便不要招惹她。”
“她在京城無人依靠,我多加照顧也是應該的。”
“你當真不懂?”
“謝卿是想說男女授受不親?”
“你明白就好。”
“謝卿不必擔憂。我已替小小安頓好住所,不會再麻煩謝卿了。”蕭蕪心存感激,畢竟昨夜之事,他手下留情了,“昨夜有勞謝卿了。謝卿說的話,我思考了很久,确實做的不妥,有辱姑娘家名譽。我以後不會再那麼做了。”
“但願我未看走眼。”謝修行低頭,臉往蕭蕪面前湊了湊,蕭蕪抿嘴一笑,自然應對。
“萬貴住所與南市距離相近。問完萬貴後順道去南市。”謝修行轉身往内府去,“你在此等候。我去更衣。”
蕭蕪聽了謝修行的話站在原地不動,乖乖地等謝修行換完衣裳。她朝路過的小厮打聽過關于花堿的特性,小厮同她說,花堿稀少,一年采栽量不足三斤,因其有極高藥用價值,所物值千金,尋常人很難買到。
能具備采栽能力的唯有攀崖人,攀崖人世代相承,為防止攀崖時意外墜崖,攀崖人會選擇出兩位繼承人。
每值金秋十月初第一場雨過後,攀崖人則會帶着繩索石鑿等工具爬到上南山峰尋找花堿毒蕈。
了解過後,這便叫蕭蕪犯了難,她疑惑:花堿毒蕈物抵黃金,用以殺人是否代價過高?
酒菜一律檢驗過,并未發現花堿毒蕈的存在,此物本無味,沾之不染毒,隻有服用未經過特殊工序處理的花堿原料才會中毒,且毒性強發作快。
單單是“快”這一點,便能确定段流雲死在包間内。服用中毒便說明段流雲吃了被摻加了花堿的食物才毒發身亡,金仵作剖其胃部時在驗狀上詳細注明了胃部食物殘渣,均為朱家酒樓段流雲包間飯桌上的菜肴。
更奇怪的是,金仵作去包間驗毒時,桌上所餘菜肴中并無花堿毒蕈。
難道兇手提取的是毒液?又或是粉溶于水逼迫段流雲服下,随之将證物帶走?
兩種猜測皆有可能發生,這兇手心思如此缜密,制造兩種中毒迹象混淆案情,以毒酒掩蓋金戒□□,用墜樓的方式忽略死亡時刻。
段流雲到底得罪的是什麼人?
落得如此慘烈的死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