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嗐,田州地大物博,哪裡比不上京城,總歸不是皇城卻僅次于皇城,哪裡還需趕往京城采買,京城倒有大部分老百姓到田州來買賣,畢竟,物資取料一樣,價格卻天差地别。”
“你們家獨立馬匹單單用以運作桑田?”謝修行問。
萬貴驚訝貌:“大人何處知曉?莫不是去過萬家了?”
“正是。”蕭蕪補充,“你夫人說你日日不着家,替你将欠下顧老闆的三十匹絲綢連夜給送了去。”
“顧老闆?”萬貴陷入思考,努力在腦海中回想半天,說:“哪來的顧老闆?我怎不知?況且還是三十匹絲綢。我們萬家雖說比不得皇商陸家,卻也在整個大祁立得住腳跟,除了他陸家還有那個敢排我之上?區區三十匹絲綢怎要勞煩我們親自去送?還的是連夜?更甚是個從未聽說過的什麼顧老闆。”
聽見萬貴描述,蕭蕪與謝修行相視,自做到心知肚明。
“萬貴,你最近非必要不出城,盡量待在京城,大理寺的衙役随時與你問話,若所述為假,後果自行承擔。”蕭蕪走前特意交代萬貴。萬貴識相,深知商不與當官鬥,好言好語,客客氣氣地說:“請二位大人放心,萬貴随時聽候大人差遣。決不懈怠。”
離開萬府大門,蕭蕪與謝修行談話:“謝卿,萬夫人目前最有嫌疑,但是隻能證明小厮去過京城,是不是殺段流雲的兇手,我們還沒有證據。是否需要審問萬夫人?”
謝修行手指撫摸下颌線,左手撐起右手肘關節,作思考之貌;“當務之急得先找到購買鸩毒與花堿毒蕈的買手。”
“去南市?”蕭蕪問。
“你忘了昨夜刺殺的人了?”謝修行低眸看蕭蕪,蕭蕪眼瞳澄明局促,“玉明樓?謝卿的意思是先去審問昨夜帶回的黑衣刺客?”
“不想知道關于太子的消息了?”
“當然想!”
謝修行明白蕭蕪内心的執着,謝修行亦有自己的執着,既然穿了一日官服就得為天下百姓多做一件事情。
既然,蕭尚書之事難以扳倒太子這根祁朝毒刺,那他唯有收集更多的罪證更多的鐵證才足以還天下海晏河清,,一片清明朗朗的人世間。
蕭尚書曾言不錯,他的确沒有軟肋,今日無來日亦無,如此,才可橫行毒瘴間,不染塵埃。
妻兒是清白半生的蕭尚書之軟肋,本從萬民敬仰的清流因而淪落世人唾棄的階下囚,他的一生,名譽權利皆毀于落錯子上。
他謝修行不要做這般人,既然妻兒是軟肋,那他便不娶妻生子。
如此,誰能奈何他?
玉明樓的人殺了母親,蕭蕪恨不得将那人千刀萬剮了去,但在謝修行身邊,她不能這麼做,他是個極為注重律法之人,若因為私自殺了玉明樓的人而落罪于她,那太子便徹底沒有希望了。
輕重緩急,何謂首要何謂次要?當真得分得清楚。
依舊是熟悉的牢獄,這次謝修行沒有帶他到審問室,而是直接去了牢間。
蕭蕪第一次進牢房,陰暗潮濕,鼠蟻橫行,她所在的是牢獄最下層,石階一直蜿蜒向下,似乎與人世間隔絕開來,不見天光,石壁之上粘附的水珠是從地底下透出的濕冷,往下每走一步,那股濕冷的陰氣直鑽膝蓋骨。
牢獄以山為築,最底層不加以修飾,是以厚重的石壁粗略鑿出一間間牢室,往上呼喊隻能聽得自己回音,上層的人根本聽不見。
蕭蕪剛入大理寺那兩日,因為父親被關押在大理寺牢獄,她得空時便詢問過牢頭和獄卒,起初他們隻說了天牢地牢、水牢死牢、男牢女牢。
是蕭蕪用金子買了獄吏的消息,才讓他說了更多不是場面的話。
于是,才聽得地下最終層還有密牢。
對于密牢,蕭蕪了解不多,隻聽獄吏說那是謝修行專門懲治通敵叛國有謀反嫌隙的亂黨之地,是皇上默許謝修行的另一種處決方式。
落了這裡的犯人,生死皆掌控在謝修行手中,什麼大祁律法,天子腳下皇城邊,通通不作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