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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斷袖之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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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人們見大人好長時日沒回過府,這次回來居然帶了位公子,都有些猝不及防。

“大人,現下需要為公子再置寝屋嗎?”羅嬷嬷深知大人的習慣,從不讓生人觸碰床榻,她卻看着大人親自将這位陌生公子抱上他的床。

“不急。明日将東院收拾出來。”謝修行為蕭蕪脫下鞋幫她蓋好絨被,掖折被角,微低眉骨,雙眸置于陰影之中。

“都退下吧。”

“是。”下人們全數退去。

醉意如飓風席卷而來,蕭蕪無力招架,早已失去理智。她做了個夢,夢裡她看到了許久不見的母親穿了身葉綠大褂慈笑着向她走來,盤着牡丹發髻,左側戴着蕭蕪親手制的芍藥累絲銀簪,周身散發月芒。

蕭蕪淚眼婆娑地跑到母親懷抱裡,母親的身影在她張臂時瞬間化作萬千飄散的光點,似漫天繁星萦繞蕭蕪。

她伸手去觸碰光點,光點旋轉成一朵盛開的芍藥,落在掌心。蕭蕪雙手珍惜地捧着花,就像擁抱着母親。

蕭蕪努力呵護花蕊的光暈,光芒一點一點微弱,最終化為虛無,她癱倒在地崩潰大哭,周遭驟然一片漆黑。

黑暗過後,眼前是母親冰冷的屍體,鮮血汩汩流淌,染紅了蕭蕪的裙擺,她雙手沾滿母親鮮血......

不知做了個什麼夢?謝修行替她擦拭眼角滑落的淚珠,溫柔撫平她緊蹙的眉心。

“母親——母親——”

蕭蕪雙手竭力地握住謝修行右手掌,好怕下一瞬就會消失不見。

謝修行那樣孤傲無堅不摧的人,卻于親手築起的高牆下冥冥之中在最柔軟的地方有了一絲心疼。

他右手任由她抱着,用空出的左手輕摸蕭蕪的額發。

蕭蕪緩緩睜開眼,小白兔紅撲撲的面頰水盈盈的雙眸都在向他訴說着無盡委屈。

他望着她,語氣寵溺至極:“别怕,我在。”

小白兔抱着狐狸的胳膊安心睡去......

大概小白兔真正入睡,抱着謝修行胳膊的雙手漸漸滑落。

謝修行靠坐床榻邊休憩,察覺她松了手,小心翼翼抽回手臂。擔心她着涼,将她的手放進柔軟的被褥裡,起身離開寝屋,去了書房。

今夜起,風聲止,他貌似有了軟肋。

心緒複雜,編著律法的筆停了又停,從前行事不計後果的謝修行,開始變得瞻前顧後,他清楚地知道自己淪陷了,甘願為她畫地為牢......

恩公揭曉她身份的那刻,他絲毫不錯愕,反倒在心裡慶幸她還活于世。複雜,矛盾。死的不是她,也是她的親人。

他于情于理都不該覺得萬幸,那是與他有救命之恩的蕭家。可慶幸之感由心而生,他該死!

謝修行一生都不會忘記小女孩那聲動人的“哥哥”。

弑殺雙親之仇,恩公幫他報了。恩公的家仇,哪怕犧牲他性命,必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深秋的清晨,去往大殿的路上,文武百官的身影隐匿薄霧之中,隐隐約約瞧見他們背影,或佝偻着背脊,或昂首挺起胸膛。

祁朝官員兩極分化,年長者七老八十,年輕者又未至而立,稍有中年者大多碌碌無為安于現狀。

千古萬世不乏有氣性的少年人,他們遠大志向必定會為祁朝延續百年,甚至更久遠。

張尚書手持白牙笏闆邁着疾步追趕謝修行,終于在進了正陽殿大門時挨上了他。張真民先是朝江閣老恭敬地行了禮再與謝修行作揖。

謝修行睨了一眼,“有事嗎?”

張真民笑笑,“不是什麼大事,就想問問謝卿案子進展。”

“張尚書還真是鹹吃蘿蔔淡操心。”謝修行漫不經心地說道,“不如你去求太子,把我這大理寺卿之位拱手讓給你。”

“我倒想呢,就怕謝卿舍不得讓出你的執事。”張真民眯眼笑,打趣他。

謝修行沒空同他作趣,直奔來意,“張尚書,究竟想作甚?”

“我求一條生路,沒錯吧?”

柔和的秋陽将窗棂上的蘭花影射到榻前,被暖意包裹的蕭蕪從睡夢裡醒來,房内松香雅緻,青銅百鳥争鳴香爐升起一縷輕煙,金絲楠木案桌上壘起小山高的絹帛書卷,琉璃連珠合璧燭台殘留燃了半根的蠟炬。

陌生房間裡充斥熟悉的味道,蕭蕪一下聯想到謝修行,那是獨屬于他的氣味。

她揉了揉發痛的太陽穴,試圖回憶昨晚發生的事情,腦海卻是一片空白。

四下無人,衣衫完整。

幸好,她沒酒後亂性。

整理過被褥後,蕭蕪離開寝屋,剛推開門就看到付決站在階下。

“付決?”

“蕭琰?!”

付決瞳孔肉眼可見瞪得豆大,他神情頗為不淡定,驚訝張嘴,呆鵝似的半天回不過神。

“大人呢?”

蕭蕪鎮定下來,淡然走到他跟前,“沒看見,許是上朝去了。”

“你們......”付決驚惶指着蕭蕪,說話都結巴起來,“你對大人做了什麼?”

“我一介弱——”蕭蕪差點說漏嘴,慌忙改口,“我一介弱男子,能對大人作甚?你怎麼不說大人對我做了甚?”

“荒唐!”付決矢口否認,“大人是正常君子。”

“正常?”蕭蕪看付決此時一副震驚模樣,噗呲而笑,“付決,你該不會認為我好斷袖之癖吧?”

付決面紅耳赤羞于開口,支支吾吾道:“我......”

蕭蕪拍拍付決肩膀,笑看他,“想不到我們冷面絕情的付侍衛還有如此害羞的一面呢?屬實難得。”

被蕭蕪調侃一番,付決臉更紅了,活脫脫一顆熟透的石榴果,他說話聲音小如蜜蜂嗡鳴,“是你強迫的大人,還是大人他......”

蕭蕪忍俊不禁,看他現刻難以啟齒的模樣,真想去摸摸他臉頰感受有多滾燙。

就怕再這麼逗下去,付決真信了她的話,那豈不是解釋不清了。

“都不是。我不過昨日參加詩酒會喝多了酒借宿一晚。我與大人清清白白。你且放寬心。”

付決虛驚一場,長舒了口氣拍拍胸脯,驚魂未定道:“吓死我了。”

“淡定-才是你的做派。”

回廊上,高大壯碩的付決與瘦弱矮小的蕭蕪形成鮮明對比,乍一看好像穩如泰山的兄長與他未及弱冠的弟弟。

“快看!快看!”

“好清隽的郎君。”

姑娘們一窩蜂的擠在遠處,有藏在廊柱也有藏在月洞門後偷看的,身影時顯時隐。

丫環鯉兒可瞧不上弱不禁風的郎君,她撇撇嘴,“我還是更喜歡付大人,有男子氣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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