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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尾生抱柱至死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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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孩铿锵有力地說:“不是,絕對不是!古代突厥人、波斯人、西方的修女、意大利的蒙娜麗莎,也是這樣的。”

“你讀的書不少呀。那你再說說,不醜,什麼才叫不醜呢?”

男孩張口就說很美,少女便說他扯謊,這可難住了男孩。紅着臉期期艾艾,想了好半天,男孩說:“如果你的腳小一點,皇帝肯定會把你選進宮!”

少女怔了一下,立刻意識到了他對于腳大腳小的判斷從何而來,抄起旁邊地上的玉米棒子照頭就是一敲:“小流氓,你果然還是偷看了!”

男孩百口莫辯,隻能一個勁:“對不起、姐姐對不起……!”

繼續漫無目的地散步。走過了山的這頭,到了那頭,迎面遇到一隊苗家青年。他們彈着月琴,吹着苗笛、洞箫一路而去。琴音、箫音、笛音,震動四野,山鳥撲撲地飛了出來。走到心儀的姑娘所在的村寨,又引得一片狗吠聲。聽到狗叫聲,漸漸又聽到琴箫聲,寨裡的姑娘就知道有小夥子來了,便出門,約上要好的姐妹,整整齊齊地出寨口迎接了。

“這我也知道,這個叫‘踩月亮’。”男孩說。顯然為了解開手帕的秘密,他已經是個苗族萬事通了。

“看你厲害的。那我再考考你,你來猜一猜,我叫什麼名字?”

少女的名字在當地如雷貫耳,路邊的苗人都向她投來朝聖的眼光。俨然她是部落裡的一個女神,一個圖騰般的存在。

她給了提示:“我的姓,在我們這是大姓。”

“吳?楊?”

“我問你,天是什麼顔色的?”

“黑的。”

“笨死了!”

少女正要給出正确答案,男孩卻明朗地一笑:“我早就知道了。”

“什麼?”

“我覺得你——”

男孩停頓了一下,少女轉過臉來注視他。

“姐姐,你一定就是仰阿莎。”

仰阿莎是苗族的美神,是苗族人心中最漂亮的姑娘。

“胡說八道!胡說八道!”少女羞惱得要一頭碰死。

在苗族的神話中,仰阿莎受天地孕育,結發為太陽,後改嫁給了月亮。最終月亮不得不向太陽償還半個王國以及三船黃金和三船白銀,才得以與仰阿莎白頭。太陽和月亮請天蟾監督盟約,雙方都張口以待,誰若反悔就将誰吞噬,這便是日食和月食的由來。

男孩笃定地說了下去:“你不和别人唱歌,是你在等太陽和月亮。”

“小忽悠,你實在是讨厭!”少女仰起臉,用一句響亮卻怯懦的話送他,“我不唱,隻是因為我怕!”

“我會保護你的,姐姐。”

“保護我?你這個差點餓得半死的小叫花子?”

“對,就是我。”

“就憑你?你憑什麼?”

男孩屈膝坐在篝火旁邊,火光照耀着他的花臉。他用雙手抱住膝蓋,下巴也擱在膝蓋上。目光專注地盯着細小的火苗子,無言地立下了跨過一個世紀的諾言。

“憑我所有。”他隻在心裡說了說。

風大了,淩亂的頭發遮掩着少女的臉。

兩人坐到深夜,少女說她要回去了,她在溫泉那有一間小屋子。她揪了一朵花,特别鄭重地,将那些花瓣一片片地撕下來。一片兩片三片……數完了是單數,又在心裡矛來盾去了好一會,最後扔下一句:“來不來随你的便。”

躺在一張床上,男孩兩隻手枕着腦袋,一直不閉上眼。少女拿了床頭一根骨簪似得東西:“再不睡就紮哭你。”

床底下有很多瓶瓶罐罐,用深紫色的藥水泡着什麼。男孩低頭看了看那尖錐,更加确信自己的猜想:“姐姐,你是蠱苗嗎?”

“問這個做什麼?臭小鬼。”少女一驚。

“沒什麼。那你會給我下蠱嗎?”

“不好說哦。”

“你都會下什麼蠱?”

“風雨蠱、督運蠱、延壽蠱、蔑片蠱、石頭蠱、金蠶蠱……哦,還有情花蠱,情蠱,也就是恨蠱。”

“情蠱就是恨蠱?為什麼啊?”男孩摸不着頭腦。

“長大你就懂了!哎呀,我想好了,我要你對我百依百順,我要給你種子母蠱。”

“什麼意思?”男孩按照字面意思理解,“是兒子和媽媽嗎?”

“噗,笨蛋,你就這麼怕我煉蠱嗎?會不會以後逼着我喝狗血?”

“不怕,不會的。紅苗穿紅衣服,花苗穿花裙子,蠱苗要煉蠱,愛斯基摩人要生活在北極,都是天經地義的啊。說不好,靈降這東西玄之又玄,就我感覺,有點像無線電。”

“愛斯基摩人?無線電?”

少女生于斯長于斯,從未踏出過苗疆一步。這裡的一切仿佛都還是明清時候的樣子,像塊屹立大山之間的活化石。與男孩邂逅的那一天,是她生平第一次見到火車這個令人生畏的龐然大物從身邊呼嘯而過。而男孩北京的家裡,擁有那個時代的珍品——袖珍收音機,暗地裡偷聽境外“敵台”短波,通過“翻牆”了解到精彩紛呈的外部世界。于是男孩将那些新奇的事情娓娓道來,少女聽得津津有味,東方露出魚肚白的時候,兩個孩子都還沒有困意。

在每一個有月亮可以踩的良夜,泉中的少女便踏起水珠可以遮月的舞蹈。玉兔西墜,金烏東升,時光如梭,男孩回京的日子卻一拖再拖。隻因原本的目标是賺夠一張汽車票,現在變成了兩張火車票。

得知這個聳人聽聞的單方面決定後,少女直言他瘋掉了,覺得他稚氣的臉上一臉的混小子氣。

少女說:“我跟你走?憑什麼啊?我是苗王最疼的小女兒,千挑萬選出來的活神仙。等我長大些,我就會坐在宗祠裡,四面八方來的人都得拜我。我現在可風光了!”

區區幾年,男孩就大變了樣,他幹事一狠起來就不愛說話。少女越來越疑心他是真喝過狼奶、吃過虎肉的。男孩隻是說:“你不是什麼聖女,别再騙你自己了。”

這話一出,少女一副如夢初醒的神色,大而無神的眼睛望着他。

男孩平靜道:“所謂的聖女,難道就是讓那些蠱苗無時無刻不在用你的身體煉蠱,讓那些蠱蟲在你肚子裡打來打去,你有家都回不了,就隻能天天泡在泉水裡,這就是你們說的聖女嗎?”

那口極負盛名的溫泉,之所以無人往來,是因為那就是蠱池。有一次少女在那“沐浴”着睡着了,男孩去叫她來吃飯,便見一水蛇昂首迎面遊過來,隻好行注目禮待它從脖子旁遊過,水面以上愣是沒敢動。

女孩把他往門外推:“我不想跟你解釋了,我不要再見到你了!”

可是男孩突然開始猛咳,口鼻間不斷冒出黑紅色的鮮血、黏黏的東西。少女急忙将他的袖子翻上去,隻見胳膊上青紅交錯,爛肉泥濘,和少女臉上的樣子一般無二,都是中蠱日久的結果。

少女忽然明白了,為什麼男孩的精神越來越不濟,而蠱池裡的那些毒蟲變得越來越好相與了。族人每三天送來一甕滿滿的五毒,三天之後來驗收罐子,要那手臂粗的蛇牙尖再也擠不出半滴毒汁,要那蟾蜍的皮膚幹涸了經久不脆如同雪紙,要那蠍子油黑的外殼褪成了無暇的白玉,要那蜈蚣身上的毒刺變得像葉尖的露珠一樣的清澈、水晶琉璃盞般的透明,要那壁虎的尾巴,即使斷了也隻散發着花月的芬芳。

男孩緊緊握着她的手,哽咽着,發高燒,話語不清楚,翻來覆去地說,跟我走,我要帶你走。少女泣不成聲,心就像在水中泡軟的紙。

就在這時,送蠱的人來了。少女忙起身去相迎,還要收拾一番跟那族人回寨子,因為大祀典就在這兩天。可是又怕男孩性急生事,便在藥湯裡撒了些石菖蒲的粉,想讓男孩好好睡上幾天。男孩不肯喝藥,還說:“後天,我在橋下等你,我會在楓香樹頂挂上花帶。姐姐,你不來,我不走。”

少女卻說:“我不可能離開苗疆,手帕,你帶着走吧,有緣你再來找我。”

少女還說:“我們這的事你一點都不懂,别異想天開了。”

其實,種種聞之色變的陋習,男孩說得大差不差。他唯一沒料到,聖女根本不是女孩子。苗疆蠱術傳女不傳男,傳女兒不傳媳婦。而這一代蠱苗的族長一門五子,萬不幸皆為男兒,盼姑娘盼到第六胎,實在頂不住九大寨的壓力,族長隻能宣稱天降祥瑞,喜引鳳凰歸巢,添得金枝玉葉,全族遂奉為聖女。聖女?祭品罷了。

少女給他灌了藥就出門去,誰想這一别竟成永訣。

翌日,幾個男人把少女像牽牛一樣拉在祭坪上轉着圈,族裡的神婆用素銀的器皿盛了清水,順着少女的發絲一點點倒了下來。身後戴着銀項圈的族長父親,把磨得锃亮的長刀豎在身後。偌大的苗寨靜得落針可聞,苗民無不感動落淚,整個畫面猶如美好不過的古畫。

男孩說,明天我帶你走,可今天就是少女成年,把自己獻給神,殉道的日子。

刑場上的銀刀徐徐卻不落下,為什麼?

極度的安靜,能很大聲聽到自己心跳,甚至血液流動的聲音,相當清晰。

少女睜開眼。目睹紅彤彤的子彈自槍膛中射出,它們繞圈圈緩緩向前。緩慢得仿佛在猶豫,似乎有點不忍心,好像半路上突然不知道怎麼辦,似乎想轉個彎,或者想往天上飛一飛,又或者想往地裡鑽一鑽,它像在等待祭壇聚集的成千上萬的苗民找到藏身之處,然後才憐恤地光速穿梭,宛如一根看不見的絲線從北京士兵的槍口拉出,正操縱着它們的去向。

父親的頭顱當啷一聲響,震動了青天。

百年與世隔絕的苗寨,一夜之間澌滅了。

少女傻傻地站在那裡。一個副官畢恭畢敬地告訴她,将軍接到一紙平/反通知書,今天我們是來給夫人讨個公道,接蒙難的小公子回家的。

落得這個天地誅滅的下場,一切的一切,隻因為自己當初,救下了一個不該救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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