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費曼提前離場,瓦克恩大舒一口氣;聽說費曼為什麼離場,瓦克恩一口氣上不來了。
藍珀拿鋼筆戳了戳他:“你手怎麼冰冰涼?”
電話響了,藍珀看了一眼。
瓦克恩:“是醫院嗎?是警局嗎?”
藍珀:“是大使館。”
瓦克恩又是站在窗邊,頭發被大風吹得格外蓬,未來感很強。身體也差不多風幹,結塊。
白谟玺微笑浮現嘴角,歡樂直擊心田,回味久不停歇。他把身體站直,從上到下拂了拂衣服,走到門廳照着鏡子正了正領巾,一邊稱賞不已:令公子真乃伏擊偷襲的高手,此拳諸神拜跪,上帝來了都得喊一聲阿彌陀佛。英王子面部朝下摔倒,鼻梁骨當場位移,哭得直打嗝。醫生之言,治好了也是流哈喇子,嘴邊滿是白沫,随時都在滴,隻是多與少的區别,大冬天也一樣。護士給他導尿的時候,他根本沒注意有人進來,繼續吧嗒吧嗒地吮他的大拇指。
藍珀說:“幹嗎挖苦人呢?人的骨頭沒有那麼脆吧?”
白谟玺抻了抻下巴,又摸了摸領巾的扣環:“哦,那他假摔了?”
藍珀似乎驚出綿綿香汗,用手扇了扇風:“你别說了,在這種情況下最讨厭話多的人了。”
瓦克恩:“怎會如此?”
起因白谟玺早說過了,瓦克恩頭腦空白地又跟着問了一遍。這白谟玺是真的不知道,好像是風和日麗的上午,凱林像個外星生物般襲擊了正下丹墀的費曼。猜測是為了王子腰上挂的拿破侖時代的宮廷佩劍。
藍珀解讀:“看你不爽,怎麼都能結怨,半大男孩子是這樣的,鬥來鬥去就像烏眼雞,隻能骟了。”
瓦克恩拽藍珀一道去醫院。
藍珀說話慢慢的,聽着可困了:“又不是我兒子打的,我為什麼去?”
白谟玺比比誰更陰陽怪氣:“我看大家彼此相處得很好,還分什麼嫌隙?”
藍珀又說:“可總不能好事你全占大頭,一有壞事大家來分擔吧。”
還說:“我不,我要回家了,我要在我的房間裡睡到天荒地老。”
以及:“凱林就是拿槍投向暴君的勇士啊,這就叫每個騎士一輩子都要屠一隻龍。”
中途白谟玺插嘴說誰家還沒有幾個問題少年呢?疑似内涵項廷。藍珀忿然作色:項廷的行動生猛,項廷的言談不雅,但項廷的心地幹淨!白谟玺忙解釋,不是說他笨,是說他不喜歡用腦子來解決問題。藍珀卻說項廷天生大頭,一睇就系聰明仔。
把泵裝嘴上了似的,藍珀唉唉呦呦了一陣,最後還是被瓦克恩綁架了,胳膊都被他捏得發紫。
到了停車場,藍珀卻被嘉寶攔下。
講的話讓人措手不及:“藍先生,你說誰上台就給誰100萬,這話現在還算數嗎?”
藍珀眼生她:“我要的是那個小丫頭,你哪位?”
“我是項總團隊的一員。”
藍珀一聽就樂了,說的好像項廷多牛似的,他手底下有多少部将?連着看嘉寶都有了幾分風情可愛,于是笑道:“對,這話是我說的。”
“那我能不能參加?”
“你們項總講了雞之道,怎麼,你也要來個雞之道?”
“呃我不懂雞之道,”嘉寶說,“但我是雞。”
藍珀想笑但及時止住了,感覺這會兒笑有點輕薄了她,便說:“沒什麼問題,歡迎參加。”
“那你不留下來聽聽嗎?你的錢丢出去不能沒個響吧?”
“我有點急事。”藍珀看着前面瓦克恩的車沒影了,把表鍊拽出來看了看表,“沙曼莎會打到你的賬上。”
“她不會的,高中那會兒她就嫉妒我嫉妒到發狂。”
藍珀沒空打聽她們少女時代的事:“我讓專員找你。”
“一百萬美金,我要現金。”嘉寶不大相信,“你真能給嗎?”
藍珀長得骨肉皮明晰,表情有點淡然,應該是那種得理不饒人的厲害角色,卻說:“項廷的心情不太好,有些話我不方便說,你幫我去安慰安慰就可以。這一百萬就當作我給他買了一個能陪着他解解悶的朋友,我唯一的要求是不要透露買主,好嗎?”
十五分鐘後,負責講台的工作人員準備收拾東西下班時,又來了一個演講者。
會場就像鬧鬧哄哄的騾馬市場,都忙着捧劉華龍臭腳,誰還關心誰上台了?
嘉寶握住了話筒,卻說:“非常感謝,太熱情了。”
全場隻有沙曼莎驚得一叫:“你上台是要幹什麼?真當自己是主角嗎?”
二人原是好閨蜜,當初沙曼莎隻配給嘉寶拎購物袋,可後來嘉寶家族深陷龐氏騙局,鬧出相當大的醜聞,父親锒铛入獄。昔日千金一夜跌落谷底,沃頓畢業找工作卻碰了一鼻子灰,誰都不願沾她爸的麻煩。一開始去給中東人做禮儀教師,可沙曼莎說她手腳不幹淨,工作頭天就丢了;當收銀員當服務生,沙曼莎總有辦法揪她出來。很快隻能淪落到地下産業去,打三份工拼命還一大家子的債。
“雞就不能當主角嗎?”嘉寶穿着廉價而風塵的衣服,非常平靜地反問道。
沙曼莎本來是一定要給她難堪的,被嘉寶自己搶了台詞,沙曼莎隻能說:“你也太把自己當回事了吧?你在炫耀當雞的風光嗎?”
“我沒想讨論我自己是隻雞,”嘉寶環視衆人,“我想說的是,這世界就是個巨大的妓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