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了這五分鐘,就錯過了。
餐前面包都上了,餐刀是交叉擺放着的,座位卻空蕩蕩。看來藍珀走得特别急。
手機叮一聲響,藍珀的短信來了:“不好意思,下次再約!”
藍珀車子開到150碼,來不及解釋了。
哈佛商學院的邱奇教授聯系他,聽說藍珀正在波士頓,請他幫忙代一節管理經濟學的晚課。
“我的水平給MBA上課嗎,我怕學生都要跑光了吧?”
“放輕松,隻是一節個案研究課。”
“而且我正在忙……”
“我老婆要生了!”
邱奇教授是藍珀的前上司、老朋友、大客戶,圈子裡的泰山北鬥,他的說辭又實在無懈可擊。
被放了鴿子,布魯斯先生卻體諒地回複:“你路上小心,天冷路滑,别開快車。”
踩着點下了車,哈佛沒有圍牆,但是校門有好幾個。
一進門是哲學系的地标艾默生樓,深紅色磚砌的三層樓,古樸的木窗雅意盎然,青翠的常春藤爬滿牆壁,棕色的枝幹宛如瀑布般垂落,是棟很有韻味的建築。但是周遭被一群抗議的學生包圍着,高舉标語,聲震遐迩,老遠就可以聽到,氣勢絕不下于古代羅馬的議事廳。
藍珀無暇顧及,小跑着登上積滿細雪的查理士橋,疾步往商學院趕。哈佛商學院位于查理士河南岸,與校本部一河之隔。河的對岸眺望過去是一系列富麗堂皇的建築,幾棟鐘樓敷上金粉,半天朱霞、火紅的落日之下耀眼奪目。這便是美國資本主義的西點軍校。
按圖索骥,找到了教室。隻見原本隻能容納八九十人的階梯教室,一下子塞了近兩百人。這人山人海的磅礴氣勢甚至驚動了校園警察,還專門另開了一間教室分流部分同學,可是沒人願意去。
藍珀冰冷的耳朵突然接觸到室内的暖氣,又癢又痛。剛剛站到講台上,接過教學秘書遞來的講義,正要老實自白邱奇教授因故無法親臨授課,解釋純屬救人之急,并道明一下自己的身份時,一陣下課鈴就響了。
藍珀愣了愣,還沒來得及搞清楚,學生們就一個接一個裝模作樣地收拾書包。藍珀尴尬地喊:“大家等一下!”
鬧鐘每隔五分鐘就發出怪音,不妨礙藍珀開始上課。學生們又不約而同地咳嗽起來——隻要藍珀講到一個關鍵詞,比如“生産函數”或“價格彈性”,立刻有幾個人假裝大聲咳嗽,搞得他總是要停下來,以為自己講錯了什麼。
“這是流感季嗎?”藍珀眉頭不禁皺得緊了一些。課堂上竊笑聲不斷。
藍珀來了好幾個憋悶的深呼吸。忍到中場,轉身寫闆書,“噗噗噗”幾下檸檬水槍射到了他的後背上。伸手去拿黑闆擦,摸了一手的奶油。電腦突然播放某種激烈的進行曲,那幾個帶頭的學生和着音樂跳起了舞!頃刻間整個班變成了盛大的派對,同學們紛紛歡呼着起身,跑到前排一起狂歡。
真正的下課鈴終于響了,藍珀布置完閱讀作業,風度翩翩付諸一笑,與同學們說再見。
藍珀沖刺到洗手間,表情就像一個外科醫生準備手術。
邱奇教授的慰問電話來了:“怎麼樣?”
“好問題,問得好。”